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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何寧霏想抹去却不可抑止的越掉越多,明明和自己约定好不会再哭啊!
    「我、我是不是在作梦?」她抽噎着,一句话里有着浓浓哭腔。
    他摇头,微笑温柔的宛如春风,伸出双臂,「不是,你可以过来确认看看。」
    她想也没想迈开步伐就往前奔向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泪水掉得更兇,「夏修宇……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真的好想你……你怎么可以一去就不回来……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他拍拍她的背,温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现在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吸吸鼻子,「这几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没说清楚你就死定了。」
    他摸摸她因为风吹而有些冰凉的脸颊,牵起她的手往屋里去,「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在那之前我们先进屋,外面很冷不能让你着凉了。」
    他坐下后,何寧霏先倒了杯热水给他,才坐到他旁边,听他娓娓道来:「四年前,我到日本青森上完课程后要回台湾遇上失事航班,前面的事你都知道,原本落入海底的那刻我也以为,」他顿了下,吸了口气,再度提起那段令人恐慌的回忆还是需要一点勇气。寧霏见状握住他的手,朝他点点头,他接下去道:「我也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爸妈、语晴天皓,还有在家里等我的你。海水很冰,我很努力想要游到岸边,却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手脚使不出力气,然后,我就这样闔上眼睛,再醒来,已经是一年半之后的事了。」
    听护士说,我是被一艘正要出海捕鱼的渔船探测到,渔夫把我救上来,又赶紧把船掉头送我到医院。我睡了一年半,醒过来之后,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还活着,但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四肢,所以剩下的时间都在做復健。还好赶上了,今年的圣诞节终于可以陪你了。」他宽心的笑,大手一捞将她抱进怀里。
    何寧霏仰起头,嘟着嘴,「那为什么我请好多人到处去打听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其实我被救上来的第一时间语晴和天皓就接到通知飞来看我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请他们帮我把消息挡住,别让你知道。我怕如果我真有个万一,你也能比较早释怀。」夏修宇苦笑,换来何寧霏一阵捶打。
    「笨蛋,四年过去了,我刚刚还是哭成那样,你觉得我可以释怀吗?」说着说着鼻头忍不住酸了,但她很努力的不让情绪上来。
    「幸好,幸好你从高雄回来了,没有忘记我,也没让那个化学系的趁机抢走你。」夏修宇笑着摸摸她的头,何寧霏倒是满脸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去高雄念书、还有一个化学系的在追我?」
    他捏捏她的鼻头,「不重要,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好!」她嫣然灿笑,又鑽进他怀里。
    夏修宇摸摸她的头,揽着她的手臂加紧了些,脸上是四年来许久未出现的柔和与满足。
    那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夏修宇在的日子,她天天笑着闹着喧哗着,
    躯体彷彿再次被注入了灵魂,重新燃起了生命的气息。
    透过微开的窗户,蓝天皓和杨语晴听见两人终于恢復如初,高兴的相识一笑,牵起彼此的手悄悄离开,往商店街上的圣诞灯会走去。
    ★
    「啊!夏修宇!」
    清晨,一阵吼叫从透天厝中传出,夏修宇顾不得刷牙刷到一半,满嘴泡沫从浴室里衝出来。
    「花生神么四?」他口齿不清,嘴里还叼着牙刷。
    「这箱苹果是你送的齁?」昨天只顾着和他搞清楚来龙去脉,还有沉浸在重逢的愉悦里,完全忘记脚边这箱水果。
    「四啊,等我刷完再告诉你,待って(等一下)。」他拿出牙刷,趁嘴里泡沫还没滴下来之前说完话又跑回浴室。
    几分鐘后他盥洗完毕,走出来拉着何寧霏到沙发坐下,他尚未开口,寧霏就先一脸玩味发声,「呀,日文很溜,从昨天到现在说话还穿插几句日语。」
    「当然啊,虽然我在日本睡了一年多,可我好歹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做了两年多的復健,打滚这么久总要熟了吧。」他灿笑,面容写满骄傲,他拍拍胸口,寧霏倒是不留情地往他肚子赏了一掌。
    他咳嗽,不忘反击的搔痒回去,换寧霏边大笑边痒在沙发上打滚。
    玩闹了好一阵子,两个人都累的动不了,她才想起原本要问他的:「啊,玩到又忘了。苹果是你送的齁?」
    「是啊,我去青森上课啊,那里的特產就是苹果啊。你看这些苹果,每颗的色泽都很红润,那阵子身体比较能走动的时候去逛苹果园,看到一颗颗又红又大的苹果就会想到你。」他语里带着笑意,富含浓浓眷恋。
    「为什么想到我?」
    他伸出双手拉拉她的脸颊,嘴边勾起迷人的弧度,「因为很像你害羞的样子。」
    即使在一起这么久了,见到如此灿烂又十足诱人的笑顏,何寧霏还是会不自觉脸红心跳。
    「喔、喔是喔,好啦,早餐在桌上,我去洗苹果,你要吃吗?」在开始疯狂结巴之前,她决定先逃离现场,躲到厨房去了。
    「好,我要吃。」夏修宇应声,微笑着手托腮凝视着何寧霏忙碌的背影,许久未移开视线。
    何寧霏洗完一颗苹果,不知道打哪来的奇异想法,头仰起嘟起嘴将苹果顶着,双手打开保持平衡,走到客厅打算跟夏修宇炫耀一番她的极佳平衡感。
    夏修宇见状笑得开怀,想也没想地站起身,迈着大步向她走去,拿起了苹果,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有些懵了,眼睛眨啊眨的,完全无法反应,直至他放大的轮廓终于恢復原状,她才意会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咬下苹果,声音清脆嘹亮,淡淡果香顿时包围了他们,「苹果很甜,不过,你更甜。」
    又是那抹人畜无害的笑,何寧霏愣愣地看着他,随即撇过发烫的脸,「你甜言蜜语哪时讲的那么顺?」
    「太多话想跟你说,累积起来就变成这样了。」他吐舌,抓抓头。
    「噗哧,走啦,吃早餐。」何寧霏拉着他的衣角走向沙发,才刚拆开三明治的包装,她忽然又想起什么。
    好像夏修宇一回来,她迷糊蛋的鬼灵精个性又出没了。
    她弯腰拾起那张放在箱子里,上头是一串日文的纸条,「既然苹果是你送的,那么纸条也是你写的吧?」
    夏修宇似乎松了口气,神情没了之前的逗弄与顽皮,反而认真中带着柔和,「还好你有看到,不然我大概就没机会说了。」
    「什么?」
    「想知道吗?那就——」他朝她勾勾手,她也走了过去。
    凉风穿过纱窗掀起了纸片,悠悠晃晃飘下,他的声音有些飘然却非常真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亲爱的,我要牵着你的手,度过未来人生里的每个阴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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