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了,吴雨璇没再见过慕容顥。
据说是准备国外留学事宜,他请假直到学期末,不会再出现。
忆起当天,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好似沉静的痛一点一滴地渗入心脏,犹如凌迟般。
上午十点,寧静。
仍像是都市里的世外桃源般幽静,不被人打扰的舒适。
吴雨璇握着咖啡杯的手缩紧,看向对面的来人,想着大抵是最后一次再见面,要好好告别。
「你要离开了吗?」柳飞雪失神的用搅拌棒旋转杯子里了黑咖啡,她吞了口水,一鼓作气喝了一大口,无法言喻的苦涩在舌尖打转,赶紧灌下一整杯柠檬水将味道刷淡。
「不会喝咖啡就不要喝了,我跟你换吧。」吴雨璇将自己特意点的柳橙汁和她对调,丢入好几颗方糖再倒入半杯牛奶,拧起眉一饮而下。
「对不起……」柳飞雪愧疚地看着对座的女孩,后者只是一口气喝完咖啡,再向店员点一杯热可可。
「没关係,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比起咖啡,你还是比较适合柳橙汁。」
「只是心情不好想换换口味,没想到味道会那么苦。」柳飞雪苦笑,吸了一口熟悉的柳橙汁,「没想到你要离开了,哥……宗闵耀也是,慕容顥要去美国的事情最近也传遍学校了啊。」
「是呀。」吴雨璇淡应几句,喝到一半的可可冷掉也索然无味,拖着腮帮子翻弄桌上的一叠杂志。
「戚奕瑋知道了吗?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
柳飞雪捏着玻璃杯的手猛然大力拍了下桌子,巨响引起其他顾客侧目,不一会儿变回寂静无声又做回自己的事,「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没告诉他!是五年不是五天欸,你连我都说了怎么还没跟戚奕瑋说!」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要跟我说什么?」
戚奕瑋手提了一个白色的塑胶袋装有一杯柠檬红茶,他不明所以的看看坐在位置上的两人,等待她们其中一人出来解释。
吴雨璇暗骂自己没注意到周遭环境,瞟眼对座抖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柳飞雪,叹息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先坐下来吧。」
「我刚从便利商店离开就看见你们坐在这里,柳飞雪刚才很大声在说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戚奕瑋边说边要向店员拉一张椅子过来,及时被柳飞雪拉住手。
她拨拨深咖啡色的头发,抱歉地看着吴雨璇,「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你就好好跟他说吧。」
戚奕瑋目送柳飞雪走出寧静隐身在转角,坐上她原本的位置,拿出刚买好的冰凉饮料插上吸管,「你在这里和她干嘛?」
吴雨璇的唇角抽搐了会,漫长的吐出一口气,也决定不再瞒着他,「道别?」
「道别什么?柳飞雪要离开囉?怎么那么快啊她不是才来这里没多久,那……」
「要离开的是我。」吴雨璇打断戚奕瑋尚未说完的句子,垂下头不敢看他。
爽朗的笑声在咖啡厅蔓延,配合背景的钢琴曲巧妙的在每个角落兜转。
「你要去哪里?」戚奕瑋眼尾富含笑意地吸了一口红茶,对上吴雨璇认真的面容,嘴角逐渐滑落。
「维也纳,一月二十五日,下午五点的班机。」
「去多久?」他问,随着饮料杯上的水珠落下,好似有什么东西也跟之一起。
吴雨璇不回话,双手握紧拳头,闭紧的双眼挤出泪水,湿润了眼角糢糊视线。
她是不是很自私,自私的想把每个人留在身边,却又是第一个说再见的人。
原来她就和她妈妈一样,直到离开前的最后一刻,还是想再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有一眼,也甘之如飴。
戚奕瑋倒抽一口气,丢下还留有一半的饮料,把吴雨璇拖出寧静到旁边的巷弄盘问。
「你知道多久了?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主动跟我说?不是说好一辈子了!一辈子啊……」他带着哭腔含糊不清的吼道,对上她同样水溶溶的眼睛,再多的怒气也说不下去,哽咽在喉间说不出话。
「我不敢跟你说啊,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我不想错过,可是现在一天一天的倒数,我也捨不得离开呀。」
吴雨璇学小提琴多少个年头,就幻想她也能站上维也纳的舞台多久,即使是街头表演她也甘愿。
如果是以前,她巴不得能从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国家远走高飞,永远不能回来她必定猛点头说好,可是现在身边多了多少人,她就放不下多少事。
可惜没如果。
不成立的事物不会存在,反之同证。
「什么时候回来,你会回来吗?」戚奕瑋吸了吸鼻子,十七年了,他经歷过多少事、看过多少别人没见过的东西,也不曾像现在哭得如此狼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吴雨璇哭红了眼,想抚去他的眼泪,却像是雨水加大,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次为了梦想也只能放手一搏。
人生有多少事情我们可以选择?
小时候以为生活能自由自在,想着以后要赚一千万,只要辛苦工作一定就能获得。
殊不知从来都不是我们去选择这一切,而是被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