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话心想我之前真是小看他了。他跟晓明在一起的时候整天大爷似的,不是耍威风就是不理人,我以为他干嘛嘛都这样呢。现在一看挺上道啊,很有点绵里藏针的意思。
我说,不用,能撑住,谢谢。
他略一点头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在下一个路口就跟我分道扬镳了。
结果我这边还没回过味来呢,周少第二天就走了,合伙人大惊失色。预定的行程还有三天呢,结果这还没上正菜刚端了酒水周少就要走合伙人就给整急眼了。
一副热情洋溢的挽留啊周少也是滴水不漏特别和气的跟合伙人说了再见。
不久,就听说周少把手里那个资源给了合伙人一竞争对手了。
一个外援堪堪的变成对头项目从此步履维艰,本来都给审批好了的文件愣是一个个出了问题。挺靠谱一买卖,就这么眼看着给黄了下去。合伙人那边也不好过几个公司都出了财务状况。前些时他迎接周少那会儿还有点那么金玉满堂的意思如今一转眼整的跟大厦将倾似的。
这个亏本的项目合伙人也不管了,他和我是两个大股东,其他的都小。
眼看这些钱基本都拢不回来了我心里虽然也疼但没办法。我跟合伙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做这个项目是盼着锦上添花呢我则是巴望着能吃饭。
这次是真有点看走眼了,我也隐隐觉得不对但已经晚了,多方打探最后隐隐的明白了一些合伙人是玩火了很久了还不光光是给周少吐口水这件事。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把坏事当成好事想啊,自己踏踏实实地把项目结了供应商的钱都清了和每个小股东说明了情况家家去道歉啊。我现在丢了钱了但不能丢了信让人觉得我向某人损失一点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结果合伙人他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一接神经都给绷紧了,说是要找我去给周少赔罪啊。我心想你就会避重就轻你捅的那些大篓子你怎么不管啊。
我就问了:怎么个赔法?
他叹了口气:向阳,你别怪我这么说,这件事你也很有责任。老哥当时也是为了劝你。
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还是跟他一起去了周少那儿。
是个挺高端的俱乐部据说周少正里面休息呢晾了我们个把小时吧才慢慢悠悠的出现了。
可他不发话,我们两个都不敢动。
周少倒是一副笑模样:请坐。
于是我们就坐了,大家先是寒暄了一会儿就你来我往的了。
最近听说你身体不好,我以为你在家休养呢。怎么出来了呢?来也不打声招呼,我派个车去接你啊,上次XX之行我可一直机会谢谢你。周少表情还是很温和的,就是目光里透着股冷。
合伙人忙说不用不用,他这不是身体不好,是心病。然后两个人就打太极似的打开了,合伙人一个劲含蓄赔罪,什么好话都说尽了,说自己不长眼最近才摔了一个大跟头周少手眼通天能不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周少脸皮真是够厚啊八风不动的就说,是吗,你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你是问错人了吧。
合伙人恭敬劲儿都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巴掌了,周少好玩似的好死不死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来了:你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
这叫我怎么说啊,我就开口了:周少,我知道是上次我们没给您接待好了,让您不愉快,这个错误我们特别想改正。
我把这么小家子气的话说得四平八稳的。没法啊,做低伏小呗,我还能跟他高谈阔论不成。
周少一听这个话,嘴角的笑意倒是更大了:你说到哪里去了,你们接待挺好的,我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我心想你他妈不是这么小心眼才怪了,有种就不要见我们把我们轰出去得了,偏偏你又见了又听了这么多赔礼道歉的话屁都不放一个好好一个男人装什么貔貅啊,只吃不拉。
合伙人没想到周少这么油盐不进的,本来以为怎么也得放个狠话吧,人家不,人家涵养着呢。就搞得合伙人张口结舌的。
周少喝了一杯茶:你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问他他也不知道,这个原因应该出在你自己身上。
后来合伙人悻悻走了,周少却把我留了下来。
说实话,我现在在他脸上一点上辈子那操蛋发跩的样子也看不到,看到的反而是种阴阳怪气我就心想这做生意和玩男人果然是两个状态啊。
他先是带着我沿着俱乐部围的湖边走了一圈,又和我谈了一阵钓鱼的话题,我自从重生以后变得博闻强识的竟也对钓鱼颇有研究。两人侃着侃着周少看着湖心就开口了:你办事不错,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他要倒也就是这么几天的事。
我心下一跳知道合伙人不靠谱了不知道这么不靠谱啊,人家要灭他都不用保密的。
周少这么一说意思也很明显了再加他拿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往我这边一瞟,我就基本上明白了。
他要是个漠不相干的红几代也就罢了我抱大腿还来不及呢,可偏偏是杀过我的,我听了招安以后一点想顺杆爬巴结意思也没有反而想着怎么推干净了。
我淡淡地道:周少,我小本买卖,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周少顿了一下倒是又扔过来一胡萝卜:哪里不能吃饭,我这就有个项目,你可以了解一下,看感不感兴趣。
可惜了我不是属兔的,但我总不能说不感兴趣吧,这心下就犯难了。
于是我问:多大的项目啊?
周少说就跟现在谁谁做的那个差不多,我就顺势谦逊地笑笑特陈恳地说:周少,我公司也就那么点资产这么大的盘子我没接过。
他听我这么一说,也不说话了。问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心里回过味来了正天人交战呢,一下子是贪婪压倒了恐惧。一下子是恐惧压倒贪婪。我心里没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就匆匆忙忙告辞了。
一出门我被凉风一吹就给吹醒了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利欲熏心了,我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还是不怕死啊我。
回家了躺在自家床上,我心里又蹦蹦跳着想起他说的那个项目了,也不知他是涮我呢还是怎么地,然后我就不见棺材不掉泪地安慰自己说——离他遇见晓明,还有四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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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是犯抽了,明知是火坑啊我犹犹豫豫欲壑难填的想往里跳啊。深思熟虑后我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就暗自下决心豁出去一把了啊。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萌了个表决心的芽,但我总不能才倍儿范儿的婉拒邀请一个反扑就上去抱大腿吧那也太不招人待见了。好在我这辈子着实长了点见识知道对付周少这种人就是不能直接。
我首先去十分彻底调查了周磊此人,幸好我和合伙人正被他整着呢打听他也不奇怪,结果就给我问出了个皮毛但我脑容量多够用啊作为灵魂整整尾随了他两年的私生活呢我,就这么把局面摸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审时度势我就安安分分的把那些该停的停了,该交接的交接了,该放的放了,该收的收了,对外说想休息一段时间。
资金都从实业里撤出来了,看笑话的人有同情我的人也有我心里则盘算着反正股市下一波大牛也快到了,万一以退为进钓周少不成,拿这些撤出来的闲钱炒炒股也是可以的。
我就自己找了一处风景倍儿美倍儿高雅的拉风山间别墅给住了,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学姜太公钓周文王那会儿,愿者上钩。
我还真怕他不上钩,抽时间还接受了回采访对着记者说了一通我的处世哲学经营理念都是上辈子当灵魂那会儿从周少嘴里听来我也觉得的确不错的。看到那啥载着我照片的商业周刊的时候我都欣赏了半天觉得自己看上去真是个人物啊。
这天我正在山上攀岩呢,就腰上系根绳儿的那种结果爬了俩小时历经艰险就手指都摸到悬崖顶了。那天太阳多烈啊忽然就给阴了,一个人影遮了我周围的小半个崖壁。
我抬头一望,心下就笑了。
只见周少一身的白正在阳光下立着呢,跟一雅痞似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我,脖子上还挂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坠子反射着闪光噌噌地刺眼。
他鞋跟就差没把我扒进泥里的手指给踏平了,我忙招呼着:喂,你小心点,往后站。这儿危险呢。
他闻言不阴不阳一动不动,嘴角倒是勾了一下:你都快上不来了还有心情管别人?
我寻摸了足下踩住最后一个石缝作为承力点,一个使力蹭的就给翻了上去。
阳光很大但已经不毒了,有点将要日落西山的味儿。我本来翻上去休息会儿晒晒日光吧,然后周少就给我把日光也遮了。
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喘了口气,我在山顶上那些装备里拿了水给他喝。他看也没看一眼仿佛这么热的天不渴似的,我自己扭了瓶盖边喝边倒在头上洗了把脸。
他一张脸死臭死臭的也不说话我就开口了,先特平静地给他指点江山似的讲了我在山脚下那个别墅的风水又讲了这边好玩儿的能打猎能钓鱼能划船能攀岩还能蹦极。
就这样也没让他发话,他高深莫测地坐在一旁听我说,我跟他说着说着太阳就落了下去,于是我邀他一起看看落日。
他倒终于开口了,挺讽刺的说:哟,你过的日子挺滋润啊。
我也笑笑:是啊,我已经跟钱过不去了,总不能跟自己也过不去。苦中作乐嘛。
他冷笑了一声:谁要你苦了,是你自己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