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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头的是个金毛,挂了一身叮噹响的东西,一走一晃,一晃一响,让他想起小时候走街串巷吆喝着破烂换糖人的大爷大叔。
    金毛嚼着口香糖,一条腿抖得像筛糠,“听说,昨儿你打了我兄弟,有这事吗?”
    沈煦瞥一眼金毛旁边鼻青脸肿、横眉怒目的蚊子,“你兄弟?你兄弟谁啊?”
    金毛朝蚊子使个眼色,蚊子上前两步,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别装糊涂,我告诉你沈煦,你今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弄死你我他妈跟你姓。”
    沈煦脸凑上前仔细瞧了瞧,“哎哟喂,这不是蚊子吗,嗨,怎么肿成猪头了,这样我哪认得出来啊!”
    蚊子恨得牙根痒,金毛笑么笑么,上前说:“你看,咱们是在这儿解决呢,还是换个地?”
    沈煦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傻,金毛后面忽啦啦跟着七八个人,个个比他高比他壮,凶神恶煞的,这要硬碰硬,那自个非得碎成鸡蛋花不可。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准确瞄到校外公路上一辆即将驶近的大卡车后,淡定地说:“这儿肯定不合适,你们也不想被教导主任逮到吧,跟我走吧!”
    他刚往前迈个两步,便有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他胳膊,金毛说:“别给我耍花招。”
    第4章 名字
    沈煦装作若无其事往前走,就在大卡车驶到跟前时,他猛地抬手反抓那两人胳膊,借力一跃到半空抬腿分别给出两脚,落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向了马路。
    他擦着卡车的边冲过了马路,回头看了看气急败坏却不敢莽撞过来的几人,得意到姥姥家了。
    一路畅通无阻跑回了家,母亲林燕刚刚下班,换好衣服便开始准备晚餐。
    半小时后父亲沈国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猫着腰偷偷开了沈煦的房门,在看到那小子人模人样地趴在书桌前做作业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晚上吃饭时,沈国忠又开始了他万年不变的话题。
    什么看人家万辰,成绩又好又懂事;什么万辰被市重点高中看上了,上那儿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什么万辰去了趟他们单位,一回头全单位的人都夸这孩子懂事有礼貌,将来得多多多多了不起,还是你万叔有福气。
    沈煦掏掏耳朵,这些话他从五岁听到十五岁,内容虽有变,可本质不变,中心思想还是那句话:你怎么不学学人家万辰!
    沈煦嘴上不发表意见,心里可把人祖宗八辈骂了个遍。
    装、装、你们一个二个眼瞎了不成,他都装成孙子了,你们愣是看不见。
    万辰一年打过多少人你们手脚加一块都不够数,万辰面上一笑背后一刀的美名可不是吹出来的,万辰和高三的李炳军是拜把兄弟,全校谁人不知。
    那李炳军是谁,就是学校这微形“黑社会”的老大。
    你们,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我都懒得跟你们解释,吃你们的饭吧!
    沈煦端着自己的空碗站起身,“我吃饱了。”
    沈煦走后,林燕敲敲丈夫的饭碗,“让你少说两句,你偏不听,孩子连饭都没吃好。”
    沈国忠:“他都吃了两馒头一碗稀饭了还叫没吃好啊!”
    林燕白他一眼,“他平时可是三馒头两碗稀饭的,唉,你再罗嗦几天,非把孩子饿瘦了不可。”
    沈国忠眯着眼睛看妻子,心里就五个大字:慈、母、多、败、儿!
    晚饭后,林燕在厨房刷碗,沈国忠在客厅看报纸,沈煦藏在书皮下的篮球飞人正看到兴起时,有人敲响了窗户。
    沈煦抬头一看,是李达。
    拉开窗户刚想贫两句,却见这小子一脸紧张,他收起笑脸,“出什么事了?”
    李达擦了擦额头的汗,急慌慌地说:“煦子,不好了,王棋和张杭被他们抓了。”
    这个他们不用说沈煦也知道是谁,下午那些人没堵着他,就改换目标了。
    沈煦想了想,说:“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转身走向房门处,打开门朝外喊了一句,“妈,我写作文了,你们别一趟趟进来,打扰我思路,到时候写不出来交不了作业,还得叫家长。”
    母亲林燕从厨房探出头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行了,知道了,少贫两句什么都写出来了。”
    沈煦锁了房门,走到窗户边,利落地攀上跳下,对李达说:“走。”
    金毛把人抓到一停工的建筑工地,几个人坐在一起抱着啤酒瓶吃吃喝喝,被鞋带绑着手的王棋和张杭被揍了一顿后扔在一边。
    沈煦赶到时,金毛拍掉手里的花生皮,站起身来,“哟,来得挺快,你小子还算讲义气,看来这两家伙没白认你当大哥。”
    沈煦铁青着脸,“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金毛:“你小子口气够狂啊,死到临头了还逞英雄呢!沈煦,我金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肯跪在地上让我几个兄弟过过拳脚瘾,再服个软叫个爷什么的,我就放了你。”
    沈煦抬起头,“你这样也叫讲理啊?讲的哪门子理?你的人打了我的人,还抢了钱,我还不能替兄弟讨公道了?”
    金毛手插在口袋里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吗?蚊子,有这回事?”
    蚊子仗着人多,有恃无恐,“你别诬陷人,我可没抢,是那小子硬要给我的,是不是啊?”说着,走到一边把张杭拉出来,“你倒是说说,我打你了吗?抢你钱了吗?”
    张杭吓得一张脸死白死白,拼了命地摇头,“没,没,没有,蚊子哥,没抢我钱,没打我,真的,真的没打。”
    李达狠狠往地上啐一口,“呸!没出息的孬种!咱们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这窝囊废!”
    沈煦皱皱眉头,“你们这把人绑着,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强哥,你不是要找我算帐吗,把他们放了,我沈煦一个人做的事从不要别人替我担着。”
    李达:“煦子,咱们跟着你,要死一块死。”
    张杭一听李达的话,更是拼命抖着身子晃脑袋,“我,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沈煦,是沈煦他们非要我打的,蚊子哥,你也看到了,那天真是他们逼着我,我不想打你的,蚊子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跟沈煦他们不是一伙的,都是他们逼着我天天帮他们写作业,我不想死,不想死,呜呜呜……”
    沈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娘的男人。
    小学时有个男孩整天泡在女孩堆里,和她们一起玩跳皮筋踢毽子,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吃东西时习惯翘起兰花指,大家都说他娘娘腔,今儿一看,那人不算什么,和这到了初三还能说哭就哭的张杭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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