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走我却没走。因为我好像看见了一张宣传海报,就在展厅门口,应该就是一张宣传画,每个画展的门口都会有。我走到那张海报前,离得很近,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一些东西,但我还是站了一会儿。
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身后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是唐笛灵,高的那个,肯定是唐人杰。两人都在等我,气氛还有些诡异,唐笛灵一直是话很多的,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很乖,都没催我快点走。
我想或许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走到唐笛灵跟前,对她说了声“走吧”,就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下台阶的时候,她扶着我,我一步一步地迈,对她说:“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画展?”
她好像对我很不满,到了这个时候才表现了出来,说:“你知道也不告诉我。”我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徐沅一的事情那时候闹得那么大,唐笛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叹了一把。然后还对我说:“老爹倒下了,儿子横空出世,你说这是不是徐沅一专门策划的,牺牲自己成全儿子?”
我只能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看来就是这样,唐笛灵一直觉得徐沅一这个爹当得很悲壮。被人骂江郎才尽,骂剽窃,儿子却出名了。
“我有点怕见到他。”我对唐笛灵说,“我怕让他看见我成了瞎子,你看我走路都成了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又很小心地迈了一步台阶。
“而且我头发还没长出来,要早知道他这么快就会回国,我就应该躲在三亚不回来。”
我把自己的心情说给唐笛灵听,她却没理我。我觉得唐笛灵多半在翻白眼,她心里肯定在吐糟我: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一边说着怕见徐横舟,一边却又快快地跑来了。
“你是不是在鄙视我?”我对唐笛灵说,“你别装了,要鄙视我你就只管说出来,你挤眉弄眼的我也看不见。”
“你少说两句。”她总算回答了我一句。
我问唐笛灵:“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躲几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她已经穿过了小广场,又下了几级台阶,刚刚走到马路边。
唐笛灵听了我这句话,好像马上就扭头在看我们身后。她和我挽着胳膊,她一动我就知道。
我也侧转身看向我们身后,唐人杰一直距离不远地跟着我们。我和唐笛灵在马路边站住了,他竟然也站住了。“你还不去开车。”我对他说。
走到他车那里还要过一次马路,然后还要走一小段路,不如等他把车开过来。
唐人杰什么话都没说,很听话地走了。
我对唐笛灵说:“你哥像个哑巴一样,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说,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骂他,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才听见唐笛灵嘀咕了一句,“……我哥才不是哑巴呢。”
“好,好,你哥不哑巴,他是懒得理我。”
好嘛,人家兄妹情深,我不该在人妹妹面前诽谤人家的哥哥。等了一会儿,车还没过来,算一算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你哥怎么这么慢?”我忍不住问唐笛灵。
她似乎在张望,没过多久,就说:“来了。”
随后一辆车就停在了我们俩面前。我估摸着后门想往后面走,唐笛灵却拉开了前门,还让我上去。我说:“我们俩坐后面。”
“你别啰嗦了,快上去吧。”唐笛灵说着,就把我往车里塞。
我只能坐了进去。一转头,却看见她帮我关了车门,自己却不上来。我扭头看的时候,她好像还走开了。“你妹怎么不上来?”我连忙问唐人杰,一只手还摸索着想打开车门问一问。
我的手才摸到车门,就听见一个声音说:“她已经走了。”
我一下就定在了那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些不同,唐人杰车上有唐笛灵帮他买的绒毛坐垫,而现在这个位置上,没有这个毛茸茸的垫子。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身体已经倾了过来,有人抱住了我,用力地搂着。等他松开一点,我才说:“你不是说去半年的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才四个多月。”
徐横舟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四个月零十五天,本来不用四个月的,你不在家。”
“我去海南了。”我说。
“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