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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熙帝也好奇,并希冀国师能告诉他长寿的秘密。这个狠毒了前半生的皇帝,终于在晚年惊慌起来。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国师给了他一味药。
    洪熙帝得了药,在晚年也曾生龙活虎过一段时间。
    可他还是死了。,
    即便洪熙帝死了,这世上仍旧有千万人做着和洪熙帝一样的美梦。
    而如今这个美梦就在他们的眼前,百姓们着迷地看着他,试图从中探得真相。就是那些大臣,在厌恶他的同时,真没有一丝羡慕吗?
    陆玄熠在星楼阁下抬头看着他,看见他单薄的长袍头上的发带。
    国师忽然动了一下,回望了陆玄熠一眼。陆玄熠忽然也镇定了下来。
    没事的。他总归是帮自己的,没事的。
    国师举起火把,将明火台点燃。声声钟涛从寒叶寺传来,与熊熊燃烧的烟火,遥相呼应。
    这场出了意外的祭天仪式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虽然原本就只是被强压住言论的百姓们更加骚动,就像热油锅里溅下了一滴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惶惶的人心就像灰蒙蒙的天色一般,晦涩不明。
    “看来,今夜又要下雪了。”
    沈清关了窗,寒风挡在了外面,室内很暖和。
    “你坐着别动。”沈清回过头来,他才一会儿没看着,就见陆沉扯着衣服要脱下来,“穿着吧,待会儿进宫可没家里这么暖和。”
    虽然中午的祭天仪式出了问题,可晚上的宫宴却不能因此停止。沈清没有去祭天,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可他从下人们那里打听了情况。京城的流言又一次蔓延了。
    真龙在南,真龙在南,这句话太诛心了。南有谁这句话问一百个陈朝人,有九十九个人会回答青州陆将军。更何况,长庆帝心里有鬼,对陆沉本就戒心重重。
    “不知道是哪个肖小之辈在从中作梗。”
    “水来土掩,不管是冲着谁来。”陆沉说着,一回头就看见沈清给他头上插了一只镶着红缨珠的簪子,他瞪大眼睛,抬起手就要拔掉,“丑死了,这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是女人戴的吗?”
    沈清扶额,这簪子除了两颗红缨珠,其他部分都是青铜做旧,样式也简单古朴,哪里花哨了?陆沉的头发又柔又顺,平时只用发带绑住就显得松松垮垮,宴会场面就不太适合。不过看来,陆沉很是不满意啊。
    “簪子是配新衣服的,都是特地准备的。”沈清从镜子里看到陆沉不情愿的表情,便说道。
    果然陆沉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眼底露出淡淡的喜色。
    他打量了几眼,微微翘起嘴角,道:“好吧,那就随你吧。”
    虽然眼光是够差,不过也真是好哄啊。沈清不禁想道。
    这是沈清第二次随陆沉赴宫宴,所见与之前大相径庭。皇帝过生真是奢侈,光是从宫门一路走来,每个地方的摆设都换了新。寻常百姓若见此都会心生羡意,无怪乎谁都想当皇上。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争皇位,倒在这条争权的道路上。
    “羡慕吗?”沈清挠了挠陆沉的手心。这富丽堂皇的宴会他是供不起了。
    “啊,好羡慕啊好羡慕。”
    陆沉如他的愿,故意道,只是语气僵硬又平淡,实在听不出什么羡慕。
    “有多羡慕?”
    陆沉的眼睛转了转,道:“你蹲下来,我就告诉你。”
    “背我,路好长,我走不动了。”沈清蹲下身,陆沉耍赖似地压了上去,全然不觉得不好意思。“你家的小混蛋他又开始闹了。”
    “小混蛋?”是亲生的吗?
    “他随你。”陆沉没头没脑解释了一句。大的是混蛋,小的就是小混蛋。不过这么说自己的娃好像不太好……
    沈清只背了一会儿就把他放下了,一是怕压着肚子,二是这条无人的小道也只有这么短,走不了多远就到尽头。尽头是一片灯火辉煌,他们听到阵阵宫廷宴乐声。
    “原来是陆将军。”
    一声轻笑从后头传来,陆沉警惕地回过头,正看到国师在他们身后,而他竟然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国师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呵呵。”国师从阴影中走出,在二人间观察了几眼,最后定在了陆沉身上,忽然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竟也算做了件好事。”国师是笑着说这话,可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笑容。
    “好事?国师是指……”无论什么时候,陆沉都戒备着这个人。他还记得幼时,国师也曾蛊惑过他,只是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个人,因此从没将国师的话听进耳朵里。
    “没什么。”像是故意吊起人胃口一般,国师忽然又不说了,他望着满园新装,忽然感慨,“这皇宫都翻新了多少回,可看起来,还是一开始那般堂皇。”
    “是吗?本官见得不多,倒是不知这里原来是哪般模样。”陆沉回答。他在猜测,国师知道多少,他的意有所指会不会和肚子里的小东西有关。
    “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道了。”国师淡淡道,“这园子当年被一把火烧尽,这些树都是后来种的,不过几十年,已经长成如此丰茂。便是最小的一棵树——喏,就是那棵。”
    沈清和陆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里更诧异的却是国师好端端地突然向他二人回顾起当年来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国师的倾诉好对象,国师真是找错人叙旧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棵树还是陛下种下的,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
    “哦,是吗?”陆沉勉勉强强回应他一两句,国师却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宴乐声丝丝缕缕传来,在灯火通明之外,陆沉和沈清面面相觑,与一个莫名其妙的国师。
    “国师今天来的真早。”往日可从没见他参加宴会这么早过。
    国师这次没回答,他抬起脚,终于从阴暗处走入灯火通明里。
    “陛下的生辰之日。”国师并没有回头,只是短短说了一句。
    陆沉看到人来人往,他们的贺寿之礼或许价值千金,或许稀世珍宝,看起来倒是每个人都满含诚意。可满座衣冠,也不知究竟谁在虚情假意,谁在真情实意。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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