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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让我看看你眼睛怎么长的?”郑东泽发现余小鱼真是天生一张刁嘴,不禁觉得好笑。余小鱼从冰箱里拿了袋牛奶放微波炉里热了一分钟,细心的倒在杯子里,一副小管家的模样站在郑东泽面前,“坐正了,歪着头怎么喝,会呛到。”
    郑东泽笑着接过,挑眉问,“上午干什么了?”
    余小鱼没来得及说,门一响,公司的大老板急吼吼的进来,洪岩容貌硬朗威严,此时皱紧的双眉下一双眼睛更是要喷出火来,余小鱼见机马上抬屁股就溜了出去并且顺手将门带牢,洪岩根本没看他,阔步到郑东泽跟前,先大口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还是比较倾向以理服人。
    郑东泽听着洪岩像牛一样喘气,心里那口闷气忽然就散了,慢悠悠的喝了两口牛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角,郑东泽悠声道,“你看,小鱼第一天上班就知道我没吃饭给我热了袋牛奶,你来干什么?兴师问罪?我现在没空,下午要去周先生家,已经约好了。”
    “我已经帮你推了,喝完牛奶跟我去医院。”洪岩就站在郑东泽跟前,等着他喝牛奶。
    郑东泽与洪岩认识二十几年,向来只有他欺负洪岩的份儿,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吉。郑东泽挑了挑长眉,“如果与工作无关,我不觉得你可以命令我。”
    妈的,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洪岩偏对郑东泽没折,他原地转了两圈,劈手夺过郑东泽手里的牛奶,呯的一声摔在地上,唇角抖了又抖,“你是想让我用强!”
    “哈,用强!”郑东泽对洪岩的怒火熟视无睹,他仍安稳的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摊开手,微笑着耸了耸肩,一副优雅的贵族姿态,他用一种十分愉悦的腔调问,“你确定是我的对手吗?要在这里动手么?”
    洪岩咬着牙问,“你一定得做得这么绝吗?叔叔已经后悔了,他就是要面子,不肯低头。他身体一天不比一天,你就算骗骗他,对他好一点行不行?他就算以前对不起你……”
    郑东泽弯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打断了洪岩的话,“唉,本来我都忘了,结果你一次次的提醒我,原来以前有人对不起我啊。小洪,真是辛苦你了。拜你所赐,记得更清楚了,想忘都忘不掉,多谢了。”
    一般正常时候,洪岩也不想跟郑东泽翻脸,可没想到郑东泽实在有本事,昨天一个晚上就把老爷子折腾到医院去了。老爷子一把年纪,怎么说,郑东泽也是理亏。当然这只是洪老板一厢情愿的看法。
    郑东泽完全当那老头儿精神病,他小时候一直过着父不详的生活,等自己大学毕业事业小成时忽然冒出个爹来。真是好笑,若是在他孤苦无依玩儿命打工赚学费时,老头儿携巨款从来而降,说不得郑东泽还能识时务的认个爹。偏人家郑东泽啥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时,老头儿出现了。老头儿也没啥坏心,只是自己辛苦培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空难没了,又一合计,原来依稀仿佛还有个私生子在外头,再一调查,小伙子还不错。于是,郑东泽陷入了被迫认父的泥沼。
    本来,郑东泽对于这种叫声爹就能换到巨额遗产的事儿也没那么反感,偏这老头儿管天管地,对于郑东泽做设计师的事百般看不上眼,一定要郑东泽跟在他身边学做事,还一厢情愿的给郑东泽制订了三个五年计划。郑东泽想,难道老子还缺祖宗伺候么?
    郑东泽被烦的也不想要什么巨额遗产了,他的钱虽然不能跟老头儿相比,可也足够他活得滋滋润润,逍遥自在,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嘛。郑东泽想通了,不过自古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种有权有钱有势的爹,也不是好乱认的。关键也有一点,老头儿年纪大了,估计再如何努力也生不出别的继承人了,就算生得出,估计他也看不到继承人长大。郑东泽稀里糊涂成了千顷地里的一株独苗,忽然变得珍稀起来。
    至于洪岩,郑东泽已经把他从好友一栏踢到黑名单了。
    不过洪岩并无此自觉,他向来管得比郑东泽早死的亲妈都要多。这回洪岩是真恼了,气得不得了,才摔了半杯牛奶。
    实在是有够窝囊。
    洪岩给郑东泽气得脸色发青,郑东泽直接拿出手机,热诚的问,“哟,瞧你快厥过去了,要不要打急救电话。老头子住哪个医院,你去给他陪床算了。谁还不知道你们叔侄情深呢。”
    “我,我是为了谁?”洪岩就差口吐白沫了,死扣住郑东泽的手腕将人往外拖,“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话音刚落,洪岩便像一个大号麻袋被郑东泽狠狠的撂倒在地上,总监室一声巨响,外头余小鱼吓了一跳,推门探头一瞧,大老板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郑东泽正俯身扶人。
    余小鱼脑袋一缩,忙又将门关好。
    7、第 7 章
    虽然余小鱼在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大老板住院的事儿,不过这与他不相干,在小鱼看来上班比他在家做手工轻松多了。
    下班后顺便去菜市场买了些猪骨头,还有余同要吃的西瓜。
    余同察颜观色就知道余小鱼工作挺顺利,余小鱼先把西瓜放冰箱,骨头搁在水里清洗,余同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骨头?”
    “猪骨头呗。”这还要问么?
    余同有些惊异,“好大的猪,”忍不住想到另一个问题,“没小点儿的猪么?猪小的话,肉会比较香。这么大的猪,是吃什么长大的?”
    “吃饲料呗,难道还是鸡巴长大的?”
    “粗俗。”余同听余小鱼一副理所当然,心平气和道,“其实鹿骨比较好。”
    余小鱼差点把一盆猪骨头扣余同头上,还鹿骨?大白天发梦了!“你要不要吃老虎骨头啊?”
    “有虎骨么?”
    “还虎骨,你干脆吃熊猫得了。”余小鱼没好气道,“不是只是失忆么?怎么智商也跟着下降啊。”
    余同马上知道出了漏子,面不改色道,“没有就算了。熊猫是什么东西啊?”
    “国宝!”哗啦一盆骨头倒高压锅,跟着往里头丢葱姜蒜,余小鱼道,“国宝知道吗?你都没它值钱!出去可别胡说八道,不送派出所就是送精神病院!”
    国宝?
    余同不甚了了,索性闭嘴,省得出丑。
    余小鱼抓出一把绿豆放锅里,接水煮绿豆汤,上面放上笼屉热着早上剩下的包子,征询余同的意见,“晚上炒青菜啊”
    “不能做些肉食么?好像这几天都在吃素,又不是要斋戒。”
    “你没听电视上说晚上吃素淡些对身体比较好么?省得以后三高,吃素好,延年益寿。”余小鱼糊弄道。
    “那才是胡说八道呢。”余同叹道,“要不明天我自己拿钱出去买。”
    “不行!”余小鱼忙问,“你花钱了?”
    “没。”余同道,“今天看书,大诗人苏东坡有一句诗写得很好,‘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可见味道很不错。”
    余小鱼把洗好的青菜放着控水,擦干手道,“你又不是诗人,行了,别在厨房了,怪热的,屋里去吧,等饭好了我再炒菜。”
    “正好,左手的指甲还没剪完呢。”
    余同每天闷在房里,实在是寂寞,他对现在所处的世界又一无所知,除了看书看电视外,只能从余小鱼嘴里套话。余小鱼对于余同没乱花钱还是比较满意,待余同坐好,握着余同的手细细的给他修剪指甲,一面道,“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是断了手呢。对了,你今天没尿外面吧?”
    余同手神经性的抖了两下,脸发开始发黑,没理会余小鱼。
    “算了,你现在腿不方便,等腿好了,你可得注意哦。”余小鱼宽宏大量的放了余同一码。
    余同看了眼余小鱼泡得发白的指尖儿,有些不放心,还是问了句,“上班还顺利吗?”
    “嗯,挺好。第一天没什么事儿,家里没人来吧?”
    “没有,我一直在看电视。除了午饭,你再给我备些点心水果,粗糙些也无妨,长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余同自认为很体贴的说。
    余小鱼拿着小挫子给余同把指甲磨圆,“吃什么点心啊,没听电视上说嘛零食对身体不好,一天三餐吃好就成了,又没饿着你,”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还说失忆,怎么也没改改以往的坏毛病。”还这么贪吃。
    余小鱼虽然啰嗦,伺候人倒是还不赖,余同看了看修得平整圆润的指甲,笑赞道,“嗯,还不错。对了,一会儿洗澡还得麻烦你,我这身衣裳也该换一换了。”
    吃饭时,余同忍不住又叹息日子艰难,把余小鱼烦个半死,忙应下明天一定买肉回来,余同又道,“小余啊,其实什么肉不肉的倒无所谓,菜蔬什么我也不大挑,只是别一天三时吃同一样菜,就比如那蕃茄,连着吃了三天,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这样吃也会吃厌的,偶尔换换菜色吧。”
    “行了,不准挑食,毛病越来越多。”余小鱼嗔余同一眼,“要骨头汤给你炖骨头汤,要西瓜给你买西瓜,还想怎么着?我做饭就这样,爱吃吃,不喜欢自己做!得寸进尺。”
    余同如今已摸着余小鱼的路子,他也不气,反倒是夹了筷子青菜放余小鱼碗里,轻声细语,关心的问,“我也就是一说,值不当为这个生气。小鱼,中午在公司吃得什么,合不合口味?”
    这样一问,余小鱼“唔”了一声,“还行吧。”竟莫名有些心虚,说句老实话,公司的饭菜比他在家里做的要好,想想余同现在断着腿,又是个素来嘴馋的人,也怨不得他抱怨。余小鱼心一软,“你不是爱吃榴莲酥么,明天给你买榴莲酥好吧。唉,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臭哄哄的东西。”
    “都跟你说以前的事忘了,我连西瓜都不知道啥味儿,还有那什么酥,都记不得了。”余同一面笑,一面问,“公司的其他人好相处么?”
    “嗯,第一天也看不出什么,就是郑总监有些怪,今天脸上都是伤,也不知道谁打的,说话倒是挺和气。大老板不少心在总监室里跌了一跤,也进医院了。”
    余同轻笑,“这又不干你的事。那是你的顶头上司,谁挨了打心里也不会痛快,你得学会看人脸色,这个时候说话做事就要小心些。”
    “我看郑总监根本没生气,心情也挺不错。”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余小鱼抬眼瞧了余同一下,嘴角抿了抿,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余同只当没看到,笑了笑,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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