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ROSEMAYR店门前。
这家店自己已经有三年没有去过了。记得全策说老板已经换成了他儿子。自己还担心老板儿子会不会放同等分量的巧克力在蛋糕里。结果全策买回来的Tiramisu让他放心了。
有些忐忑,有些紧张。许久未经人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倾澈理了理大衣,今日他穿了白色毛呢大衣,也不知好不好看,不时有路人的眼光投来,惊得他赶紧垂下头,大步走进店里。
跨进店里,琳琅满目的甜点令他应接不暇。空气里都是奶油巧克力的香甜,倾澈怔怔的看着精致的糕点有些失神。倒是身旁一道声音拉回他游离的小魂儿,
“想要买些什么?”
倾澈愣了一下,回头看见一位中年妇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这个人他记得,是老板的妻子。
指了指橱窗里的提拉米苏,
“我想要这个。”
……
“很少看到男孩子喜欢吃甜食的。”另一边几个小姑娘细细碎碎的议论传到倾澈耳里,令他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起来。轻声嘀咕着,
“……那喜欢吃甜食的男生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呢……”
其实最后句完全是自言自语的低估却被中年妇人听在耳里。笑容满面的带着长辈的慈善,倾澈一下子想起了妈妈……
“很可爱啊。”
……
[“妈妈,他们说男孩子不可以太喜欢吃甜食的。会被人笑。”
“可是我们小澈很喜欢,不是吗?”
“恩……可是,我是男孩子。不想被人家笑。”
“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吃蛋糕了,男孩子喜欢吃甜食才可爱哦。”
“真的?会可爱吗?”
“当然,小澈最可爱了。”]
……
“看来,你是老顾客吧。”一道年轻的男音中断了倾澈的记忆。回到现实,心头波荡还未平息。
只见柜台里沾着一个年轻男子,定是这家店现任老板,笑的憨态可掬,“一般只有老顾客才一来就点Tiramisu的。”
目光落在提拉米苏上,眼里都变得喜悦起来,“我喜欢Tiramisu.”
“我知道女生喜欢大多是因为它寓意浪漫,你呢?”显然中年妇人对于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Tiramisu的俊美少年好奇。光是那张脸孔就让他赏心悦目的以为是明星来光顾了,结果见他一进店就愣在那半天,再开口就要Tiramisu.更是让他好奇心膨胀。
倾澈抿抿唇,想了想,自己为什么喜欢呢?起初是因为觉得巧克力很多颜色也很好看根本不懂什么寓意的,因为他喜欢啊。可是后来妈妈告诉他,关于Tiramisu的两个故事。每一个都让他感动了好长时间。妈妈说,她喜欢Tiramisu的一个含义,“记住我”,而他却默默感怀着Tiramisu另一个含义,——“带我走”。每一次吃的时候,就会想,什么人可以带我走?带我走之后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是一辈子的不后悔?“带我走”就像一个赌注,诱惑着赌徒用感情作赌注;“带我走”更像是一课毒草,引诱着相信童话的人放纵情感。他就是个相信童话的人,所以常常觉得自己是投错了胎才变成了男人的身体。
“我觉得……很悲伤……”不能算是喜欢的理由吧,悲伤的东西有人会喜欢成这样。倾澈觉得此刻老板一定很惊讶他的回答,说不定还会暗自嘲笑他的傻气。这时那个阿姨开口道,
“说来……我有个朋友她也总说Tiramisu虽然味道很可口,可是却让她觉得心里难过……”
“……恩……”倾澈点点头。不知道现在妈妈会买Tiramisu吗?记得她也是喜欢吃的,是不是每次吃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来……自己曾无数次的梦想着某个人载了满满一车的Tiramisu然后对他说,跟我走吧,和我一起流浪……
***
中午十二点半。
终于忙到现在,全策才有时间往别墅打了电话。可是佣人却说倾澈不在家。
奇怪了这个时候小孩竟然不在家?他会去哪?医院看辰?……于是想着又打了电话给许池,结果是不在。
这小笨蛋不在医院,也不在别墅,莫非还跑去逛街了?……不太可能……全策猜测着各种可能,不过想来他今天是有些反常。起得大早不说还做了早餐……可是就近哪里不对,自己也说不上来。莫非是因为今天他和廖三签合同的原因?
“给倾澈说没有?”肖奈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发呆的全策拿着手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不在家。”
、
“不在家?”全策也觉得惊讶。倾澈平时大门都不出的今天竟然会不在家?太奇怪了吧。“你确定?什么时候出去的?”
“上午十点。”
“这也两个小时了,他会去哪,身上又没钱。”
“我也不知道。”全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看看,可是回去了是不是表示自己对他的控制欲还如以前,以前自己禁止他外出,害得他三年都没出过门,如今还给他应有的自由,只是……很不安。
“手机呢?”
“没有。”全策懊恼着自己为何不早点给他买手机。
“怎么办?”
“我一会儿再打试试。”全策心想,那家伙该不会一天都在外面吧。就算出门也不可能一整天吧,宁都对他来说已是陌生的很,他那么怕生也不会在外面呆太久……唯独让他担心的也是这点,他那么怕生,又没什么戒备心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迷路了怎么办?……该死!得赶快给他买个手机才行!
全策已经等不到一会儿,再次拨通别墅的电话。
……
电话那头在嘟声响起后一道糯软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您好,这里是全家大宅。”
全策大大的松了口气。隐约还能听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之后更是大石落定,
“您好……”
“是我。”
“策?。你怎么打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打我自己家的电话。笨蛋。”稍微对他刚刚的失踪有些不满。全策说话带了些情绪。
“是。”那边嫩嫩的完全没听出此刻全策的心思。
“……恩……”要问他吗?刚刚为什么不在家,出去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出去?……诸如此类一旦开口,那人会不会又以为自己对他在下禁令了。算了,还是不问了。“倾澈。”
“恩?”
“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啊?可是你不是说今天会早点回来的吗?”那头的声音明显调高了些,看出他的惊讶。全策有些歉意,
“没办法,晚上有个应酬。”顿了顿,又补充了句,“非去不可。”
“那我等你回来。”
“不用了,我会很晚。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话音一落,那头就沉默了……全策以为信号不好,“倾澈?倾澈……”
然后,一秒过后,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太晚好不好……”软软的细细的,让全策无法再波澜不惊。不对……早在听到他声音之前就已经此起彼伏了,现在只是心痛清晰而已。
“我尽量。”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多久才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应酬。全策只是想安慰那个失落的人,为他撒谎,也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