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他身边,问:“恢复意识多久了?”
“一天多了吧。”
算算时间,那应该就是他还在医院时就恢复了,忍不住锤他一拳,“你个混蛋,那你不和我说,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江时戈一手抵住太阳穴,缓了缓才回:“还成。”
从他其实恢复意识,所有人都叫他另外一个名字时,他大约就明白了,一直压抑的情感竟然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侧身问路远峰关于自己另一个人格的情况,路远峰也知道瞒不住他,干脆把资料给他看。
细细读过之后,他心底一沉,一旁的路远峰看到他合上资料夹,问他:“你自己来的?”
“嗯。”
“哎?俞菲没跟你过来?”
江时戈轻蹙眉头,抬了抬下巴:“她为什么要跟我过来。”
路远峰啧了一声,“你不知道吧,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俞菲陪你的啊,从医院到你家跟随身保姆似得照顾你,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弟妹啊,我看她现在都得瘦了五六斤。”
“而且当初她知道你病了,你妈去找她,俞菲二话没说就答应帮你了,还各种配合你治疗,这年头这样的姑娘可太少了,对了,她不会还不知道吧。”
俞菲,她主动来帮他?
怎么可能?
她不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么,可一联想到不久前她的行为言语,又矛盾起来。
江时戈扶额,深深地叹息一声。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让他开始头疼。
路远峰拍了江时戈肩膀一下:“说起这个小江我劝你一句,以前的该过去就过去吧,珍惜眼前才最重要。”
江时戈没说话,隔了会儿,问他:“有烟吗?”
路远峰从抽屉拿出烟盒扔给他,抽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高速运转的神经开始缓慢下来。
***
看过关于柏舟的资料后,他很清楚自己的症状的起因。
从最初迷恋上俞菲的那时,他就陷入一片泥沼无法自拔,他知道心爱的人永远不会给自己任何回应,她那么美丽、高傲、自信,像只在天上翱翔的火凤。
渺小如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得到。
可终于有一天,负伤的她落在自己身旁,他终于有机会表明对她的爱意,却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冷绝。
被当成工具也好,被利用也好,他都心甘情愿,只要能抚慰她的心伤,他可以抛弃自尊。
可当听到她狠绝冷酷的话语时,那一句句化为冰冷刺骨的刀插入他的心脏处,寒意在血液中流走,四肢百骸都被冻僵,通体到外的发冷。
他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在她眼里,自己竟然是那般的不堪恶心,将他整个人否定,好像他是下水道里的臭虫,肮脏又令人作呕。
他找不到她,大脑执着的不断回忆她的话,无时无刻的想着,最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恨了。
他的恨她的狠绝与无情,但现在回忆,他只是用这种最有力量的情感,让自己不忘掉她。
找到她,设计她,直至最后束缚她,这一切他都从来没有后悔过。
想要留住她,温柔相待是没有用的。
就算出现第二人格,她因内疚暂时留在他身边,那内疚又能保持多久?
早晚有一天,她的内疚心伤都会化作怨怼,他们会成为一对怨偶,但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他本来以为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没关系,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不会离开,其他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今天看到她对他的笑,不,并不是对他,而是对那个柏舟。
可那温柔轻盈的笑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很美,她抱住自己的双臂也很柔软。
第一次,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
“小江,你没事吧?”路远峰问。
江时戈微微摇头,“有些事,我要先想明白。”
“那需要我帮忙吗?”
他语气中透出担忧与关怀,江时戈牵起嘴角,拍拍他的背:“我没事了,这阵子辛苦你了。”
见他这样,路远峰稍放心,不过很快话锋一转:“光口头感谢可不行啊。”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临走时路远峰跟他说,既然没事就告诉谈淸让和连奕笙一句,这俩兄弟也没少为他操心,工作忙的要死,有时候大半夜还来看他。
江时戈点头应了,出医院之后分别给两人打电话,两人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连奕笙是一下子发出尖叫然后开始不断的问问题,甚至还说出小时候的事情来考验他是不是真正的江时戈,他有点哭笑不得,耐心的一一回了,直到手机发出没电的提示音,他才挂了电话。
谈淸让知道时沉默了片刻,随后说了句没事就好,跟他说如果现在有空就来他事务所一趟。
江时戈正心思繁乱,找他聊聊也好,半小时后到达恒信律师事务所。
敲门进去,见他出现,谈淸让放下手中的资料夹,“来了。”
“嗯。”
“感觉怎么样?”
“还成。”
坐到沙发上,谈淸让问:“俞菲知道了吗?”
“……嗯。”
谈淸让轻咳一声,想了几秒,才开口:“阿时,关于俞菲,我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
☆、第61章 JinJiang
江时戈有点意外,说:“什么事?”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谈淸让抽出一支烟,咔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之后才说:“那时候,有次下大暴雨,你在ktv前面等俞菲,我过去找你了,记得吗?”
江时戈说:“记得。”那次俞菲被何溪他们撺掇非要去那个ktv,他知道那地儿鱼龙混杂,不想让她去,可他那时不会说话,不小心激怒了她,她更是要去,他没法子,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她。
“那次,是她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的,”谈淸让点点烟灰,没去看江时戈转过来的视线,“她问我是不是你的朋友,让我接你回去,后来你不肯走,我就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看不到她离开你不肯走,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江时戈没说话,拿起烟盒也抽了根烟,过会儿才说:“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你马上就进医院了,忙忘了,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