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然只觉得,这一幕多么刺眼。
冰冷的语气,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七爷,向我跪下,我便放了他。”
看到这个高傲的男人,向自己这样的小喽啰下跪,该是多么畅快。
他得不到的感情,这两人又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得到!
既然都得不到,还不如都一起死好了!
“七爷,不要……求你,不要!”黎语不管搁在脖子上的刀刃,血疯狂的飙出来,他感觉不到疼痛,视线中只有面前的男人,他疯狂的向前冲,却被杨瑾然制住,他拳打脚踢,完全不要命的架势,“放开我!放开!”
在看到黎语脖子上的血液时,七爷像雕像一样的身体终于动了,那坚硬的恐怕连子弹都无法穿透的膝盖,却是渐渐弯了下来。
“不要!”
“不——!!!!”
这个时候黎语已经接近崩溃了,满脑子只有[不能跪]!
他奋力地挣扎让杨瑾然几乎要将他的脖子完全割断,杨瑾然却始终控制着力度,不然黎语死去。泪不断滑落,他早忘了坚强,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忘了所有事。
他永远都记得太子说的那句话,严家人,可以站着死,但绝不跪着活。
这话,从七爷口中说出。
这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傲慢刻在他的灵魂里,他这一生甚至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弯下腿,即便死亡都无法改变。
死亡……也无法改变……
“啊……啊……!”黎语的情绪失控了,像被撕碎的猎物一样,泪不断掉落。
他瘦削的身体神经质的抽搐了起来。
惊骇的看着眼前那一幕,胸口的感情像要爆炸了一样。
咚。
男人,跪了下来。
☆、第190章 Part179:道
杨瑾然也没想到七爷居然就这么干脆的同意了,只为了让黎语安全?
他难道不知道越是表现的那么明显,自己越是能抓住他的软肋?
或许七爷是知道的,但只是连一丝风险都不愿意尝试。
这个像是怪物一样冷血的男人,居然会彻底为一个人改变所有原则。
你严渊,也有匍匐在我脚下的一天!!
但他不知道,对七爷而言,能让他弯下膝盖的只有一个,也永远只有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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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是像累赘一样……
这样的想法,在涌现到脑子的瞬间,那些原本积压着的对自己失望和自责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向黎语。
重生一次,除了读书和进娱乐圈,又改变了什么,没有真正尽全力帮助两个死党,没有避免余家被黎家蚕食,没有保护好三号,甚至和偶像都渐行渐远,因为那点龌龊的粉丝心理而宁愿缩在龟壳里一次都不敢主动。如今,七爷要是刚才能撇下他不顾哪容得杨瑾然张扬跋扈,作为一个男人他不但没保护好心上人,甚至还害了对方。
黎语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活得那么失败。
事情进展自然并非黎语认为的那样严重,但现在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后,无法控制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
总是不停鼓励自己,在任何环境下都像小强一样顽强生存的黎语,像是失了魂似得,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黎语,看着我。”男人平静的声音丝丝入扣,将黎语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出来,在小孩儿神智回来后,他缓声道:“别哭,保护好自己。”
平静自若,每一个咬住的发音都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酸涩和感动铺天盖地的溢了出来,黎语狠狠眨了眨眼睛表示回答,将所有的失控情绪渐渐收回。没有大幅度点头,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此刻还横在那儿,而他知道自己在脖子血管被割伤后,没有影响声带的情况下也要尽量减少动作,避免牵动神经损伤造成更大的伤害,他感到疼痛已经无法缓解眩晕,恐怕很快他就会失去知觉。
一个掌权者,不但自身拥有领袖气场和人格魅力,更兼具在危机情况中的应对,如何吃亏都能迅速调整自己,从别处将失去的连本带利捞回来,在得失中操控事态。
内心的崩溃脆弱才是真正的懦夫,当屈辱不再是屈辱,丝毫不影响七爷浑然天成的胸襟气度,却比站着的人更令人心生敬意。
男人的目光没有一刻容错的笼罩着黎语,仿若一汪漆黑如墨的深潭,那样波澜不惊,似乎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依旧傲骨凛然,黎语渐渐停下了所有思想活动,迷失在男人那双深邃到令他万劫不复的眼眸中,他似乎懂了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你身下臣服,不亏。
杨瑾然本来咧得大大的嘴在看到七爷神情中居然没有一丝屈辱时,陡然升起一丝扭曲,他忽然徒手挖开刚才中弹的地方,在窟窿里翻找着那颗陷进去的子弹,那翻搅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人头皮发麻,黎语眼皮抽搐,汗水颤然而下,脑中不断循环着告诉自己,他是变态,是变态…,不能将他当做正常人。
失血过多加上药物的作用,黎语本就虚弱的身体现在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他咬破舌头,尽可能让疼痛保持他最后一点清醒。
总算,那子弹被抠了出来,啪一声,掉在甲板上,滚了一小圈。
而杨瑾然中弹的那块皮肤血肉模糊,看上去格外狰狞。
“既然七爷这么爽快,对我这小喽啰都如此照顾,我又怎么能言而……”他的手状似要放开黎语,另一边,却在摩挲着腰间某个凸起,那是一把从严家护卫那儿偷来的枪。
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有什么刺破空气射了过来。
嗖一声,胸口忽然再一次被子弹贯穿,所有动作停止,杨瑾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没有退去的招牌笑容。
即便没有痛觉,但身体肌肉组织被破坏殆尽后,那虚弱感阵阵袭向他的脑袋,像是卡壳一般转向身后,远处的海上游艇上站着几个阻击手,而他们正举着狙击枪贮备第二次瞄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