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岑看着地上的水渍,拿干毛巾过来擦干净,“今天,我们去了趟医院。”
冯冉冉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因为秦易的眼睛?”
“嗯。”
“医生怎么说?”
曾岑低着头,“我爸生前捐赠了□□,如果决定手术,成功还好,不成功,秦易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可能会永久失明。”
冯冉冉彻底放下手里的活,望着她,“这么严重!那能不能等医院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再做呢?”
曾岑擦地的手攥紧毛巾,“□□一向奇缺,什么时候做都有风险,医院不会给十足把握。”
冯冉冉沉默,片刻,她问她,“秦易是怎么想的?”
曾岑摇头,“我们还没有谈这件事。”
院子里,付俊也在问秦易,“你是怎么想的?”
秦易捻了几粒鱼食洒进池塘,成群的锦鲤张嘴抢食。
“不做手术,她还有个盼头——我的眼睛‘可能’会好。一旦躺上手术台,我的眼睛就可能成为她这辈子的遗憾,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其实,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她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付俊凝眉,“作为旁观者,我可能考虑的没有你那么多,我觉得至少有一半的机会成功,为什么不试一试。”
秦易弯唇,“在那之前,帮我做件事。”
“你想怎么做,我听安排。”两人打着暗语颇为神秘。
沉重的话题只是个小插曲,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应该高兴。
秦易一早就下了帖子,秦立笙第一个到,只有他和诗诗两个人来。
“清宁没有来吗?”秦立笙问他。
秦易一楞,“我还准备问你,大嫂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秦立笙拍拍女儿,“诗诗你去跟小婶婶打个招呼。”
秦诗听话往厨房去。
秦易促眉,“怎么回事,你和大嫂……?”
秦立笙笑容有点失落,释然开口,“我以为她今天会来。别再喊大嫂了,清宁刚怀孕,头三个月正是虚弱的时候,那个男人应该会好好照顾她。”
秦易惊讶,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倒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成这个局面。
“什么男人?”
“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事。当初我劝你放下,现在,应该我放下。”
“你……”秦易还要追问。
“方总来了!”付俊在门口喊一声。
方峤带着方浩轩来了。
曾岑都从厨房迎出来,方峤理应受这样的待遇,她欠他实在太多。
“曾老师!”方浩轩俨然大小伙,哪有一点当时在幼儿园呛声她的熊孩子,依旧喊她曾老师。
曾岑抱抱他,“都是大帅哥了。”
方浩轩不好意思,“弟弟呢,我给他带了最新款的玩具车。”
曾岑笑,“他们玩累了,这会儿应该在房间看电视,诗诗也来了,你快过去。”
方洁轩打过招呼,径直往房间去,大人有大人的世界,孩子也有孩子的世界。
曾岑感叹,“时间真快,转眼,孩子都要长大成人了。”
方峤看着她,“你觉得幸福吗?”
曾岑点头,“我很幸福。”
方峤笑容下藏了一丝落寞,“那就好。”
“谢谢你。”曾岑直直望着他眼睛。
方峤笑着将移开目光落到站在窗边的秦易身上,“我倒希望你的幸福是因为我,可惜不是。”
生命中总会有一些错过一点遗憾,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但依然祝你幸福。
“对不起。”曾岑不想说这三个字,可是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能对他说什么。
方峤挑一挑眉,“跟你开玩笑的,如果我两真的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你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对你就只是移情。我最爱的,是我妻子。”
曾岑心轻阔,“我们永远是朋友。”
“当然。下学期,浩轩要转学去澳大利亚,我们会移民过去,今天也算是来辞行。”
曾岑微惊,“你们要走?”
方峤点头,“这些年过得太累,想过不一样的生活。我妻子生前也喜欢澳大利亚,可惜一直事务缠身都没有机会带她去……”
话说到这里,曾岑知道他是走定了,虽然有些突然。
“一路顺风。”
方峤看着她,“我可以抱抱你吗……朋友间最后的告别。”
曾岑抬手,方峤虚虚抱住她,“一定要做个幸福的新娘……”也不枉费我说这些谎话。藏在心里的话会随时间沉淀,最终变成美好的回忆,也只是回忆而已。
“开饭喽!”冯冉冉已经摆好碗碟。
花好月圆,有人团圆,有人分离。每个人心里满满都是祝福,祝福团圆,祝福重新开始人生的旅程,祝福风雨无阻携手同行。
孩子们都玩困了,曾岑和冯冉冉安置孩子们睡下,四个男人还在拼酒。
“我,我,我……没喝醉!”说话都大舌头还没说没醉。
秦立笙和方峤喝醉了手舞足蹈,付俊喝醉了喜欢脱衣服,秦易喝醉喜欢喊老婆。四人的酒品都是久经沙场,外人面前从不露短,今晚大概都放下心防,有聚就有散,下次再聚都不知是何年何月。
付俊已经脱光上衣,正要解皮带,曾岑赶紧喊冯冉冉。
“艾玛!”冯冉冉过去就揪住付俊耳朵,“都喝成这样了,还喝!”
其他三人笑付俊怕老婆,妻管炎。
曾岑过去扶秦易。
“老婆,老婆,老婆……”秦易一路喊,简直是恋妻狂。
曾岑和冯冉冉各自将自家老公安置回房,又扶秦立笙和方峤去客房,安置好都已是深夜。
曾岑回房,秦易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她上、床替他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扣子,问他:“是不是想吐,我去拿垃圾桶。”
秦易抓着她的手,嘴里一直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