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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阿娘”这个称呼,谢则安觉得简直酸得倒牙。
    算了。
    反正他只需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姓李、他们正在上京找“爹”的路上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需要理会。
    不就是养两个人么,难不倒他。
    至于那素未谋面的“爹”?这可不在原主委托的范畴,先到京城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要个女人孤身带着两小孩跋山涉水赶远路,估计不会是什么好男人。
    到时把那男人踹掉,再找个好男人把李氏嫁出去就好。
    ——这样“奉养”应该没错吧?
    谢则安这时候可不知道他这个想法有点惊世骇俗。
    决定好要怎么“奉养”李氏后谢则安觉得浑身轻松。
    他面无表情地挣开李氏的怀抱,指着还在哭个不停的小女孩说:“哄她要紧,要不然其他房间的人会骂我们。”
    李氏这才从喜悦中回神,手忙脚乱地搂起小女孩,问:“小妹,怎么了?怎么哭了?”
    谢则安瞪谢小妹。
    谢小妹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说:“没、没什么。”
    谢则安说:“可能是做噩梦害怕吧,阿娘你快躺下哄哄她。”
    谢小妹怕谢则安再捏她,顿时嘴一扁,央求说:“阿娘陪我睡。”
    李氏板着脸说:“胡闹!和哥哥一起睡,噩梦怕什么?哥哥会保护你。”
    谢小妹两眼泪汪汪。
    谢则安翻身下床,说:“阿娘你睡,我躺了好几天了,腰骨疼,再躺下去可就废了!”
    李氏说:“三郎不许胡说,”说着她又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菩萨菩萨,三郎不懂事,不要听到不要听到——”
    谢则安可没心思听什么菩萨,直接打断李氏的话:“反正我闷坏了,等会儿我出去尿个尿再活动活动筋骨,天肯定就亮了。”他催促李氏,“您快睡吧。”
    李氏哪肯安心睡下,她关切地问:“三郎你病了几天了,饿了吗?我去……”
    谢则安不容拒绝地把李氏按到床上,张口忽悠:“饿了也没用,你还去把人喊起来生火做吃的吗?别瞎想了,咱没那个钱。赶紧睡,住店一天的钱也很贵,你不睡可就浪费了!你都几天没睡觉了?有没想过你自己要是病倒了,我和小妹怎么办?京城还那么远,马不停蹄地赶都得半个月呢,您是想让我们两个小孩子沿途乞讨到京城?”
    李氏说:“……好,我睡,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喊我。”
    谢则安点点头,走到油灯前挑了挑灯芯,屋里的灯光稍微暗了一点。
    李氏本来担心谢则安,频频望向谢则安。
    谢则安走到便盆前站了一会儿,幽幽地转头瞧了李氏一眼,说:“您看着我尿不出来,得出去找茅房才行!您别跟着,憋尿会憋死人知道没。”想了想他又道,“不成,我得先看着您睡下,否则我不放心,万一您悄悄跟来了怎么办?尿到一半又憋回去,更容易死人!”
    李氏:“……”
    李氏连“菩萨莫怪”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在谢则安的注视下闭上眼。
    谢则安见李氏和谢小妹的呼吸都变得平缓而绵长,顿了顿,缓步踱出屋外,望着“异乡”的夜空。
    正好是十五月圆夜,皎洁的月亮又大又圆,高高地悬在夜空上。虽然不时会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但它偶尔探出头来的话就会洒下一地清辉,给银装素裹的官道添上一丝光亮。
    谢则安不是风雅人,瞧了几眼,转身去找茅房解决生理问题。
    躺了两三天,他还真憋得厉害。
    驿站的茅房是三个隔间,不分男女,条件非常简陋,谢则安捏着鼻子蹲进去。作为一个常年被诅咒“吃方便面没调料”“上厕所没厕纸”的习惯性坑爹人士,谢则安蹲坑前当然是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厕纸!
    接着他悲哀地发现,茅厕里只有一把削得还算整齐的竹片。
    谢则安菊花一紧。
    救命!这细长的竹片该不会就是“厕纸”吧?
    谢则安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最终还是咬牙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蹲到了茅坑上。
    很快地,谢则安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可怜的人。因为旁边的茅坑突然传来了一把洪亮却乏力的嗓音:“喂,小兄弟。”
    谢则安:“……什么事?”
    对方说:“你那边有竹片吗?递我一片。”
    谢则安:“……好。”
    谢则安痛苦地走出茅房,突然听到“嗬!嗬!嗬!”的呼喝声。他循声找去,走到驿站后方的空地前才停住脚步。
    他瞧见个黑熊似的粗壮男人正光着胳膊扎在雪地上练拳,那拳头虎虎生风,十分带劲!
    谢则安忍不住站在一边偷师。
    如果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他现在简直穷得响叮当,别说革命了,丢命都有可能!
    能攒一点是一点啊。
    “黑熊”很快察觉了谢则安的存在。
    他出完最后两拳,停下来朝谢则安打招呼:“嘿,小兄弟!刚才是你吧?多亏了你啊!哎哟我的妈呀,可等死我了,蹲了两个时辰都没法提裤子!”
    谢则安:“……辛苦了。”
    黑熊咧开嘴,说:“也不算辛苦,我在那蹲马步呢。”
    大冬天在茅房光着屁屁蹲马步?这家伙绝对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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