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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和皇后……说得好像别人家的老娘和老婆似的。”欧阳撇嘴吐槽。
    戚云恒扯了扯嘴角,没有作声。
    欧阳也没追问。
    戚云恒与其生母云氏的关系也是一言难尽。戚云恒是家中独子,其父还活着的时候,母子俩在京城相依为命,倒也母慈子孝。然而其父一死,兴和帝下旨将戚云恒嫁给欧阳,其母云氏又气又恼,一时热血冲头,竟将戚家的旁支召集到一起,以此为契机开了祠堂,把戚云恒的名字从戚家的族谱上抹去,又从旁支里选了两个少年,想要过继到戚云恒父亲的名下,进而打消兴和帝想让卫国公府“后继无人”的谋划。
    但这件事触动的不仅仅是兴和帝的利益,在多方力量的干预下,过继的事终是不了了之。
    然而覆水难收,戚云恒母子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而几近决裂。
    戚云恒离开京城的时候,既没有事先通知云氏,更不曾将云氏接走。但云氏显然是个命好的,不仅平平安安地活到戚云恒站稳脚跟,碍于孝道不得不来接人,如今更是依仗着母亲的身份坐享其成,成了举国上下最尊贵的女人。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打声招呼。”欧阳道,“想当年,你娘就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把我掐死了事。如今你当了皇帝,我估计她很可能会把当年只是想一想的事付诸实践。但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老老实实让她下手的。当年我能给她一巴掌,现在我也能敲烂她的脑袋。所以,你要是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话,那就把她看好,别让她过来惹我。”
    “不要担心。”戚云恒拍拍欧阳的背脊,淡淡说道,“虽然我不会赐她毒酒白绫,但也不会软弱到真让她去享受太后的尊荣。如今的宫务都是我的身边人打理,她只是挂着太后的名号,一无权利,二无人手。若是她想动你,唯有下懿旨一途,但这份懿旨……呵呵……是不可能离开慈安宫的。”
    “反正我把话撂这儿,你自己看着办。”欧阳不置可否,“别等到我把人弄死了,你再来追究我的不是。”
    “……也别真的弄死了。”戚云恒扯了扯嘴角。
    “瞧吧,你也知道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欧阳哼了一声。
    戚云恒沉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把欧阳揽入怀中。
    就在戚云恒和欧阳腻在一块闲话家常的时候,后宫中人也在闲话他们。
    皇长子的母亲高妃并没把欧阳的到来放在心上。
    虽然她的兄长高名已经带话给她,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不要和欧阳起冲突,高妃自己也多多少少地察觉到了戚云恒的真正“喜好”,但在高妃看来,一个男人再怎么受宠也不可能生出孩子,而她却过了需要与人争宠的年岁。
    她和欧阳之间并不存在利益冲突,大可以携起手来,结成同盟。欧阳可以帮她提升皇长子戚雨澈在戚云恒心中的地位,为戚雨澈的登基铺平道路,而她可以保障欧阳的将来——确保他和他的家族不会在戚云恒死后被新皇清算。
    正因如此,即便是得知戚云恒亲自去夏宫迎接这位皇夫,高妃的表现也十分淡定,该干嘛干嘛,一点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但余下的三妃就没有她这份气定神闲了。
    得知欧阳的仪仗大张旗鼓地入了京,其规制竟然胜过皇后,吕妃就带人去了陈妃的宫中,与她商议对策。
    吕妃和陈妃都是戚云恒的母亲云氏做主纳进来的。戚云恒在叛军中站住脚后,身边的心腹谋士就劝他将云氏接到身边,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被兴和帝那边拘为人质,另一方面则是避免出现戚云恒不孝生母的骂名。
    戚云恒也知道此事的轻重,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想方设法地将云氏接出京城。
    母子俩重逢之后,云氏率先放下身段,先是追忆了一番母慈子孝的幸福往昔,然后便说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实属无奈,不过是为了保住其父留下的基业不被他人巧取豪夺,如今时过境迁,她自是不会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用之事。
    得知戚云恒正在寻觅合适的女子孕育子嗣,云氏立刻发挥了女眷的优势,从戚云恒周遭选了吕氏和陈氏,送到戚云恒的身边。她猜到戚云恒不会轻易再娶,在选人的时候便刻意着重了身份,前者是一名富商的嫡女,后者是戚云恒手下一名将官的庶女,做姬妾算不上辱没,生下的儿子也不会因生母的身份过低而遭人轻视。
    戚云恒没有拒绝二女,但仅从他先让高氏诞下长子,一年后才让吕陈二人受孕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二女的真实态度。
    吕氏和陈氏也早就看出这母子二人貌合神离,然而哪一边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二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左右逢源。
    好在,很快就有一个更不招戚云恒待见的女人进了门,而这就是如今的孙妃,皇三子的生母。
    第9章 各方姿态
    “这么急匆匆地过来,可是为了夏宫里的那位?”吕妃到时,陈妃尚在妆扮,因两人的关系一向亲密,她没有让吕妃在外面等候,直接将人请进了寝殿。
    “自从知道陛下要把那位接回来,我这心里就开始发慌,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吕妃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抚着胸口,蹙眉说道,“听说那一位的脾气秉性都不是太好,偏偏却让陛下记挂了这么多年,宁可让天下人耻笑也要将人接进宫来……这当中,总该有些什么缘故。”
    “我听说,那位的容貌是极好的。”陈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道。
    吕妃微微一怔,随即捂住了嘴巴,“难道陛下他……”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倒是当真了。”陈妃扬起嘴角,轻笑道,“你也不想想,那人可是和陛下一般年岁,就算当年再怎么如珠似玉,如今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女人只要保养得当,三十岁如二十岁亦是寻常,可男人的三十岁和二十岁却不是换件衣裳、剃掉胡子就能抹消差异的。我只担心咱们的陛下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说得也是。”吕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跟着便又皱起了眉头,“不,我这心里还是慌得很。”
    “安啦。”陈妃抬手挥退宫女,转头对吕妃笑道,“要说慌,也不该是你我,最慌的,在那边呢!”
    说着,陈妃将手指指向西面。
    陈妃所指的人是新年前才嫁入皇宫的王皇后,而此刻的王皇后也确实很慌,只是慌乱的理由却和陈妃等人预想的有些出入。
    按照陈妃等人的设想,皇夫的存在不仅让皇后这个封号变得尴尬,更在相当程度上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和权力。戚云恒至今没将凤印交给王皇后就是一个信号。即便是男女有别,皇夫不可能像皇后那样统率诸妃,但统率诸妃原本就是皇后诸多权限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不过就是说起来好听,面上光鲜的活儿,对后宫那些太监宫女的管辖权都比这件事要紧许多。
    如果戚云恒真想把后宫的实际控制权交给皇夫掌握,那皇后必然就会成为摆设,沦为后宫里的一个笑柄不说,对她身后的家族亦会造成相当严重的打击——王家为自家女儿争下皇后的宝座可是费了大力气的,若是生不出皇子,触不到皇权,王家人怎么可能甘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只要戚云恒有心给这位皇夫实权,皇后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坐以待毙。
    陈妃的想法并没有错,但她不知道的是,王皇后和欧阳乃是旧识,两人在年岁上虽然有些差距,却都是在前朝那位末代皇帝身边混迹过的,彼此间有着相当充分的了解。
    当年,兴和帝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将宗室和大臣们的孩子接进宫中抚养,一方面是消解膝下空虚之苦,另一面也是想讨个吉利,让这些孩子为自己的后宫“引”来子嗣。不管这些孩子的父母是否心甘情愿,只要他们还在兴和帝的旗号下当官做事,一个个就得作受宠若惊状地把孩子送到兴和帝面前,让他们哄兴和帝开心。
    王皇后当年就是这么被送进宫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和欧阳见面、相处的时间比和家中父母还多。再加上当时年纪小,不那么让人防备,安安静静地躲在一边就看到了许多成年人注意不到的事情,对欧阳这家伙的可怕和狠绝也有着相当的认知。
    她能下定决心抛开过往,在家人的期许下进入皇宫,就是因为欧阳和戚云恒已经分开,不会再成为威胁。然而进宫没多久,她便获悉戚云恒已经封了欧阳为皇夫,不日就要接回京城。戚云恒之所以立她为后,就是为了让前朝的大臣们妥协闭嘴,给欧阳回京铺平道路。
    王皇后顿时慌了。
    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都是要活着才能享受的,而欧阳那家伙最擅长的事就是要人命。和旁人结仇还有蛰伏后反击的机会,可对象若是换成欧阳,结果就只剩下两种——当场被弄死还是当晚被消灭。
    当初看欧阳不顺眼想踩下他上位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可一直到欧阳离开皇宫,消失在京城,王皇后也没见到哪个人成功过。
    这当中固然有兴和帝的纵容包庇——就王皇后事后回想,兴和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把欧阳当刀使,只是使着使着就发现这是一把双刃剑,砍别人的同时也很容易把自己给伤了,这才把戚云恒“嫁”给欧阳,一石二鸟,在毁掉卫国公府根基的同时,也把欧阳给按了下去。
    只是兴和帝肯定没有想到,他这一按,连带着竟然把自己的万里江山也给按翻了。
    王皇后左思右想,总觉得戚云恒把欧阳接回来并不是像王家一些人以为的那样是想给前朝的臣子们一个不记前仇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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