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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合力诊脉开方,婢仆忙着到廊下煎药。
    南康公主刚自台城返回,得知桓容病情反复,忙匆匆赶来。木屐踏过回廊,声响清脆悦耳。听在医者耳中却和催命符无异。
    “我儿如何?”
    人未至声先到。
    南康公主走进内室,裥裙曳地,下摆如流云浮动。太平髻侧斜插金步摇,红绿两色嵌宝随金丝摇动,发出炫目彩光。
    行至榻前,南康公主扫过医者,眸光如刀,语带寒意:“你们日前说我儿已将大好,这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桓容已不再抱头翻滚,而是无力的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脸色白得骇人。胸口轻微起伏,气息极弱,呼吸之间偏又带着灼热。
    医者双股战战,汗流如雨。
    万幸南康公主理智尚存,没有当即令健仆将人拉下去。只不过,一时幸免不代表万事无忧。如果桓容热度不退,不能尽快苏醒,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瓜儿,我的瓜儿……”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眼见儿子受苦,南康公主藏不住万般忧心。拂开伺候的小童,亲自用巾帕擦拭桓容的颈项手臂,眼圈泛红,不停念着桓容的小名。
    一旁侍立的婢仆不敢出声,更不敢劝说,只能递过巾帕,陪着公主一同忧心。
    “殿下,汤药煎好。”
    “呈上来。”
    南康公主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拿起调羹,将汤药吹凉,喂入桓容口中。
    桓容陷入昏迷,却并非万事不知,失去五感。汤药流入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两条长眉当即皱起,睫毛颤动,似扑扇的蝶翼。
    “瓜儿?”
    南康公主立刻放下药碗,俯身查看。桓容仍旧未醒,肤色白得透明,眉心一点红润愈发鲜艳,仿佛血珠凝成。
    南康公主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清楚记得,桓容出生时,额心确有一枚米粒大的红痣。只是年长之后颜色淡去,不如现下明显。
    女婢阿谷随侍南康公主多年,桓容出生后又奉命贴身照料,直至桓容随叔父外出游学,方才回到公主身边。比起旁人,她对南康公主更加熟悉,也是唯一敢在此时开口的人。
    “殿下,小公子贵人之体,必不会有事。”
    南康公主没出声,手指一下下擦着桓容的眉心。阿谷又取过布巾,掀开锦被一角,细细擦过桓容的脚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药效逐渐发挥,桓容身上的热度慢慢开始减退。
    半个时辰后,灼热的呼吸变得平稳,苍白的少年总算有了血色。
    “瓜儿?”
    南康公主片刻不敢错眼,见桓容眼皮轻动,立即连声呼唤。医者和婢仆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数声之后,桓容缓缓自昏迷中苏醒。依旧虚弱无力,全身上下如水洗一般。
    “阿母,儿让阿母受惊了。”
    “休提那些。”
    南康公主眼圈通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桓容抱进怀里。
    “我儿遭了大罪!”
    十五岁的少年,虽有些孱弱消瘦,到底个头不矮。加上壳子换了内里,被南康公主如稚子一般抱在怀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察觉到儿子的动作,南康公主笑了。
    “你啊,和阿母不好意思?”
    桓容没说话,耳朵红了。
    “医者,为我儿诊脉。”
    桓容苏醒,南康公主面上冷意消去几分。医者心神稍稳,好歹不用担心人头搬家——至少今天不用。
    “我儿为何发热,可是伤情所致?”
    “回殿下,我等仔细看过,小公子的伤处并未恶化,未有感染迹象。为何发热,我等实在不知,还请殿下恕罪。”
    南康公主正要发怒,思及桓容病情,到底压下火气。
    “罢了,你等就留在府内,何时我儿确定无碍,再许尔等归家。”
    医者连声应诺。
    此时此刻,让他们走也不敢。万一桓容再出现反复,哪怕不是自己的责任,一家老小也得赔进去。
    不客气点说,桓容好,大家好;桓容出现差池,大家一起完蛋。
    “小郎君的膳食务必精心,汤药也要按时煎服。”
    南康公主退离榻边,容小童和婢女为桓容换衣,对之前出言的阿谷道:“你留下照顾瓜儿。”
    “诺。”
    桓容换过单衣,染上汗水的锦缎被褥也被移走。
    室内重新燃香,小童守在榻边,双手托着漆盘,里面是糖渍的干果,为桓容驱散汤药苦味。
    “殿下,四郎君在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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