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像自己,这一刻更像,可分明不是自己。
谢莫忧微微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你知道做我要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吗?”
每天车轱辘似转着,担心被炒鱿鱼,担心迟到会被扣全勤奖,数着钞票一元二元俭省着过日子,从不敢恣意,从没有如意过,甚至……连在养父生前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可怜的老人,生病了怕花钱不上医院治疗,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不敢告诉她,弥留的前一刻才让邻居三婆通知她,她赶回去时,他瞪圆着眼,不甘不愿不肯闭上,呼吸却已停止了。
阴阳两隔,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刻的痛恨和悲苦,面前的女人永远不能理解。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称心如意?”女人抑熄了手里的烟,在一瞬间,眉眼移位,狰狞恐怖,“我有三年没见过我的父母,今晚,他们要回来了,因为,要塞给我一个未婚夫,一个我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他们要带着我去参加那个男人留学归来的盛宴,在酒宴上宣布我和那个男人订婚的消息。”
“你可以拒绝。”谢莫忧道,她觉得,以女人张狂嚣张的作风,不可能拒绝不了。
“我拒绝得了这一个男人,还有下一个,无数个他们替我选好的男人,他们给我规划好人生,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穿什么衣服,弹琴,练舞,学茶艺,学烹调,学所有的他们认为是在享受生活的消遣,除非我不再是我。”女人推过提包,“这里面有我的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车钥匙……给你,把你的给我。”
lv的经典款annie,色彩明快,时尚而富有味道的柔软褶皱,华丽的金色黄铜配饰,亮丽夺目,刺痛了谢莫忧的眼睛。
接受了,过的就是另一种生活,自己一直以来仰望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不,天上不会掉馅饼。
谢莫忧推回提包,警惕地盯着女人,摇头。
“知道穷人为什么是穷人吗?”女人再次笑了,花枝乱颤,“你们太小心,前怕狼,后怕虎,患得患失,告诉你,我十八岁时就到证劵公司开了户,用银行卡里的零用钱炒股,一年时间,我就赚了一百万。”
她这么能干,为什么还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谢莫忧更加戒备,坐直身体紧紧地抓住自己寒碜的包。
女人瞄了她一眼,拉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夹递给谢莫忧。
“里面有我父母和我的合影,不用担心,我不是杀人犯,也不是靠美色捞得金钱的小三,标准的白富美。”她耸耸,幽默了一把。
谢莫忧打夹皮夹,“啊”一声惊叫,差点跳了起来。
钱夹里的照片大约是几年前照的,女人脸上还微有稚气,站在女人左右的男女是……阮绩民和徐凤英。
全国上下不认识他们的人廖廖。
一个是荧屏上不倒的长青树天王巨星,一个是叱咤商场的地产界女强人,娱乐杂志和财经报纸上的常客。
天上真的砸下一个大馅饼,可是。
“你要是过不惯做我的生活,或者……你爸妈识穿我呢?”
“他们不可能识穿你,我说了,我有整整三年没见过他们了,而三年以前,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屈指可数,你长得跟我很像,咱们说话的声音也差不多。至于前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可能反悔,如果你非要什么保障。”女人笑,敲了敲提包,“这里面有五张银行卡,各个银行的,密码一致,103088,你可以尽快取现,哪怕一个零头,也足够你过上比你以前好上十倍的生活。”
好像……没有理由不答应,谢莫忧迟迟疑疑递出自己的背包,像剥烫手山芋一样打开女人的钱夹拿出女人的身份证。
女人名阮卿卿,今年也是二十岁,比她大三个月,一九八八年三月一日出生。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的信息?”谢莫忧问。
“我的信息很简单,你只要目中无人地生活就可以了,家庭地址你可以打手机通讯录的老刘,是大宅的司机,让他过来开车接你回家。”女人说,拿起谢莫忧的背包往肩膀上甩,自顾自往外走。
“你还没买单。”谢莫忧张嘴忽又打住。
女人的一切物质都在她这里,钱夹里五张银行卡,提包中间那一层两扎粉红票子。
谢莫忧抽出几张粉红票子,招来服务生:“买单。”
从这一刻起,她是阮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