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似乎被她言语间的大胆所吓到了,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要站着还是要坐着,据说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站着,我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听说站着的时候较为能体现美感,坐着时比较有持久性。”
她的话惹来了他恼怒的警告:木头!你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把你丢到窗户去。
这话好像变成莲煾少爷的口头禅了,康桥在心里偷偷朝着他竖起中指。
几句话之后,他们的身份好像发生了调换,紧张的人是他,比较不紧张的人是她,不行,她现在还不够放松,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他心里更加的可爱。
一步步的往她靠近,在他的注目下手搁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低哼:莲煾,我去刷牙。
“刷……刷牙做什么?”
刷牙做什么啊?于是她告知了他答案:“我刚刚吃了绿豆雪糕,我怕你不喜欢,莲煾,你喜欢什么牙膏味?希望这里能有薄荷牙膏。”
他咬牙切齿:木头!
第三次,霍莲煾敲响浴室门,和前两次一样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门板:“你走开。”
此时此刻,霍莲煾觉得丢脸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关键的时候他拉开了她,然后,较为悲剧的是……最后还是没有控制好,把她弄得满脸都是了。
再之后她就躲到浴室去了,他听到了她低低的哭泣声音,不管他怎么哄她她就是不愿意打开浴室的门。
哭泣声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他第四次敲门没有得到应答之后,霍莲煾用一把椅子砸碎了浴室的玻璃门。
所有的不耐烦在她那双哭红的眼睛中烟消云散,在他砸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她停止了哭泣,瞪大着眼睛看他。
在他的手想起触摸她的脸时她见鬼般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就想朝着淋浴处那里去,他抱住了她。
“我的拖油瓶姐姐都在哭些什么呢?嗯?”“莲煾,我原本想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你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虽然技术惨不忍睹,虽然还几次牙齿刮擦到,虽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抱着做做样子的姿态,可还是把他逗得想骂街,想飙垃圾话分分秒秒想射。
“莲煾。”她推开他,往后退一步:“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以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吗?”
她现在看起来是有点糟糕,她大约就只关注她的脸了,他猜如果让她知道她头发也粘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得更凶。
这是一班临近午夜的班车,他和她坐在后车座上,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再一次问了她那个蠢问题:莲煾,你真觉得我那样还可爱吗?
“是的,可爱。”他亲吻着她的鬓角。
而且,可爱至极。
在过去的这四个小时里,他花了半个钟头时间说服她在他眼里是可爱的。
每样每样都可爱,当然也包括她嘴里说的“你不觉得我那个时候的样子就像是脸被浇上一层冰淇淋酱”的时刻也可爱。
他帮洗头发,洗完头发之后是一起洗澡,在洗澡期间她还把她抱上了流理台,在她半推半就下亲吻了她的小姑娘以示公平,以示他真的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然后他们偷偷从阳台溜走,因为她说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钱赔偿被砸坏的浴室门。
车子经过那片广场,广场上的钟昭示着,午夜即将来临,当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属于他和她的旅程就只剩下了二十四个小时。
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们的旅程就结束了,随着越缩越短的时间康桥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脆弱了。
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
在那个旅馆房间为什么会哭呢?眼泪总是来得如此的轻易。
用眼泪来掩饰那份慌张,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着,他们的旅程被越缩越短,她开始害怕,害怕他真的会陪她走完最后的时光,也害怕着他到最后会后悔。
车窗外,长街的霓虹灯一盏一盏在倒退着。
开口问:莲煾,你真的觉得我那样还可爱吗?
他叹气:你这都是第几次问我了。
此时此刻,康桥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不和她一样语无伦次呢?为什么他从表情乃至说话语气都显得和平常一样呢?就好像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似的。
他之前是在哄她吗?
这个想法使得她的眼泪好像又要出来了,康桥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遏制住即将漫上的泪光。
她真的不能再流眼泪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她。
康桥闭着嘴,她觉得她要是再开口说话的话说不定又会问出“莲煾,你真的觉得我那样还觉得可爱吗?”
小会时间过去,他问她:木头想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吗?
这是一个好的问题。
扳着手指头:我想和你在沙滩上跳舞,我想和你看日出。
属于他们最后的一次日出。
当夜幕来到时,他们会离开这片海滩,她拿到了安眠药,她买了从金巴来前往情人谷的最后一班车车票,她也定到了四季酒店的海景房,接线员还特意告诉她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那就好。
日出的光芒落在她和他的脸上,把那两张脸照得十分亮堂,他们的目光久久的凝望着从海上生出来的金色光芒。
离开海滩时她频频往回望,目光落在他和她昨晚留下的那些脚印上,他的脚印大一点,她的脚印小一点,很快的海水就会淹没他们的脚印,当海水把那片沙滩变得平滑时,又会有人在上面留下新的脚印,如此周而复始着。
可那些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明天的日出,新的脚印。
经过那家商店时,她停在橱窗前,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橱窗模特身上的桃红色披肩,他和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推开商店门,他脱下手表,从商店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条桃红色的披肩,他们沿着那条路走进入了金巴兰最顶级的俱乐部。
两个小时之后他把五百美元连同一百美元的车马费交到她手上,此时的日头偏西一点点,正是下午两点半左右时间,他问她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垫起脚,她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三点,他们进入了附近的便利酒店,她不着片缕的于他的身下,一边摆动着身体一边拼命的吻他,就仿佛害怕着从此以后她再也吻不到他了,身下的那具身体在他的抽.动中不停扭动着,汹涌的情潮使得她全身变成一种粉粉的红,那层粉粉的红被薄薄的汗水覆盖着,在酒红色的床单上宛如初初来到这样世界上的小小生物,他看着她,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了而流泪,看着她因为他的故意逗弄而向他哀哀求饶,他看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眨一下眼睛,就仿佛从此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似的。
五点半时间,他们离开便利酒店,在酒店门口他们拦下一辆计程车,二十分钟之后,计程车把他们带到车站。
下车,他和她脚步都显得有点漫。
这一天,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着的,有很多次她偷偷的去观察他,在她没有看他时候他偶尔也会去注视她。
最终他们的脚带着他们来到那辆车身印有情人谷最著名的景点乌鲁瓦断崖的大巴车前。
她的目光盯着车站墙上的电子表,迟迟不肯上车,他在一边安静的瞅着她。
她低低的问:莲煾,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他拉着她的手上车。
大巴车在夜幕中离开了那片金山的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