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勾着唇角:“阿劫,齐君绝。阿樾,告诉舅舅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和明帝断情绝义的意思!
想起他壮着胆子问了苏先生明帝的头发是什么回事,苏先生饱含深意地提示过明帝的头发曾经因为一个名字而一夜鬓白。当时滕辉月听不明白,此刻却登时打通任督二脉,串联起来了。
滕辉月心虚得无以复加。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太大意了!
他和明帝之间的账,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先不说阿劫的名字已经上了齐氏的玉牒,名分上是文帝的嫡长子,齐君绝这个名字陪他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时刻提醒他已经没了那个可以依靠的人,他必须自立自强,意义深远。虽然有点对不起明帝,但滕辉月不想给阿劫改。
而且这一个名字并不能影响他和明帝之间的关系,也顺势警告着明帝,绝不可以再行以前那种事。不然再来一次,滕辉月是真的无法原谅了。想到明帝可能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去,滕辉月便浑身发冷。
明帝一点也没有强迫滕辉月,他舍不得。他答应滕辉月会尽量对阿劫好一点。但和他不愿意勉强滕辉月一样,滕辉月也不愿意勉强明帝。他能看出明帝对阿劫暂时没有太多的喜爱,阿劫对明帝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不过明帝不排斥阿劫接近他,这一点令滕辉月觉得安慰。感情是慢慢相处出来的,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明帝宠爱滕辉月,这种宠如父如兄如情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明帝真的宠了阿劫,滕辉月自己指不定会怎样吃醋了!
自个儿想通了,滕辉月决定顺其自然。
他不知道的是,明帝一生感情淡漠,除了为帝应尽的责任,他的感情几乎全部放到了滕辉月身上。对滕辉月的感情是明帝心随意动的,没有掺和任何杂质,而滕辉月回报给他的也是一份对等的甚至更干净更纯粹的感情。差一点命陨让他更加清楚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如今连帝皇的责任都已经放下,明帝对滕辉月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连彼此的孩子亦差点容不下的程度。
只是怕吓着滕辉月,明帝一直隐而不发。不然,明帝又怎会因为滕辉月一晚没有睡在身边而发作?
滕辉月能自己想通,不再经常拿阿劫放在两人中间,对明帝来说自然再好不过。
明帝在小山谷里养病,享受着滕辉月为了他的健康暂时放下所有心结,一心一意照顾他,同时也没有放松对外界的消息掌控。
他放下皇位,留下可能导致内乱的布置是一回事,突厥部在元徵耀武扬威是另一回事。他在位时把突厥部打得贴服,这些蛮夷趁着他不在了把脚踏进来,明帝绝不允许!
这段时间,明帝写下不少信件让暗卫送出去。同时,留在外面的人也把战报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建康皇军与突厥偏师对峙半个多月后,突厥主力抵达建康,与偏师合军,对建康发动猛攻。建康皇军只坚持了一日即溃败,城门被破开。但也在破城当日,广烈郡王齐明炎率领的勤王军赶到,立刻与突厥军展开厮杀。之后几日,元徵各地的勤王军也陆续抵达建康。双方在建康激烈交锋。
又断断续续交战半月,元徵一支边军突袭突厥皇帐的消息传至建康,突厥军军心大乱,大败,带领残部且战且退离开了建康。元徵军追出百里,杀死杀伤突厥军近三万,连着之前的损失,突厥部十五万南征军只剩下不到三万残部,元气大伤。元徵军班师回朝,至此,历时近三月的战事结束,以元徵朝大胜告终。
明帝放下战报,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苏顺捧着药碗进来,滕辉月跟在一边,他负责监督明帝喝药。谁能想到英明神武的明帝并不喜欢苦涩的药味?滕辉月哄着他喝药任重而道远,从此不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滕辉月看到明帝的脸色还以为他又不想喝药了,殷勤地把药碗亲自放到明帝面前,眼巴巴地瞅着他:“舅舅,喝药了,我准备了蜜饯……”
明帝看了他一眼,非常优雅利落地把药一饮而尽,而后挥手让苏顺拿着药碗出去。
他的动作太快,滕辉月纤长的指尖捏着蜜饯,一时看呆了。
明帝拉过他的手吃下蜜饯,无法避免地舔到他的指尖。滕辉月脸一红要缩回手,明帝一用力,转眼间,滕辉月已经坐到了他怀里。
明帝把战报摊开放在他面前。
滕辉月低头看,立刻被上面写着的一句“建康城破,文帝殉国”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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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阿曜怎么会……”滕辉月心里一痛,眼眶红了。他对齐明曜没有产生情爱,却有着深厚的兄弟情。从小到大,齐明曜待他真的好得不得了。正是因为觉得无以为报,他才会那么尽心辅助他,甚至愿意留在建康,和他一起面对突厥军。
滕辉月绝对不希望齐明曜出事。他以为明帝活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突厥军大败就是明证。那支突袭了突厥皇帐的边军,正是明帝多年前埋下的伏笔。齐明曜还是太嫩,给他的时间也太少,不说建康的各大盘根错节的势力,很多地方势力对他们依然抱着观望的态度,即使突厥军兵临建康也一样。但有了明帝就不一样了,只是几封书信已经足够调动那些骄兵悍将。然而他忘了明帝不是神,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可能发生。
明帝的表现要比他冷静得多:“你先别急,此事有待查证。”
“查证?”滕辉月一愣。明帝的手下传回来的情报,会有误吗?
“建康还乱着,阿炎进去后一直没有退出来。”明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