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抬头一瞧,哟呵,黎潇洒正被他舅舅倒提在手上呢,那小模样要多惨有多惨,黑豆眼里含了一泡泪,看见黎希那小眼泪马上就要嗖嗖飙出来了。
“舅舅。”黎希就叹息一声,“您能不能别欺负黎潇洒了。”
“欺负鸟!欺负鸟的大恶棍,大恶棍!”黎潇洒有了靠山,也不管自己此时还被倒吊着,一身鸟毛也炸开了,难看的很,就开始扑扇着翅膀聒噪。
夏五爷嘴角抽了抽,手一甩,黎潇洒就脱手而出,差点摔地上。
“大恶棍!大恶棍!”黎潇洒翻了身,立刻耻高气扬的飞回去,扑到夏五爷头顶上一通乱挠,把夏五爷的僧帽都给挠歪了。
“小混蛋!欠收拾了!”夏五爷气得跳脚,双手乱挥要捉鸟,又被黎潇洒灵活的躲过,脸上还多了两条红印子。这杂毛鸟贼精贼精的,要不是它偷吃他的点心,还抓不住它嘞。
黎希惨不忍睹的捂脸,他不想去看他舅舅和黎潇洒那不忍直视的“爱的互动”了。
楚堇珩什么话也没说,继续淡定的捏核桃,任由那一片片的鸟毛乱飞。
“嘎嘎嘎!”黎潇洒傲娇的飞到房梁上,抖着翎羽踩着优雅的步子鄙视下面的凡人,只可惜一顶脏兮兮的僧帽又飞了上来,差点让潇洒哥阴沟里翻了船,赶紧躲到自个人的鸟笼子里去了。
“呼呼,臭鸟你给爷爷我等着,迟早要扒光你的毛把你烤了吃!”夏五爷气喘吁吁。
“傻帽!”潇洒哥砸吧砸吧嘴,鸟脸上尽是鄙视。
夏五爷差点气炸了肺,转头又看见那边那两个还在一个吃一个喂,腻歪在一起牙酸的很,夏五爷更加生气了。
“舅舅,出家人四大皆空。”黎希眼瞅着夏五爷要发火了,慢悠悠来了一句。
夏五爷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就憋回了肚子,涨得脸都红了。
“爷我不当这个和尚了!”夏五爷就把僧袍一脱,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来。
黎希心道你若是不当这个和尚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知道要多高兴呢,就是不知道你这决心能维持多久。
夏五爷瞧见黎希仿佛啥也没听见似的没啥表示,又把自己给郁闷了个半死。
“给,这个给你。”夏五爷东倒西歪的坐在软榻上,没骨头似的贴着小几递过来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黎希伸手接过来了,仔细一瞧,一个檀木盒子。
“这是什么?”黎希把盒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你问你坐着的那个小子呗。”夏五爷眯着眼睛,懒懒散散的躺下了。
“阿珩?”黎希就去看楚堇珩,却发现楚堇珩正盯着盒子上的花纹发呆。
“阿珩?”黎希摸了摸楚堇珩的额头。
楚堇珩从腰间取下一个小木牌来,那上面也刻着和盒子上一模一样的花纹,那是一朵层层叠叠花。
“这是优昙花。”楚堇珩道,目光里满是崇敬和怀念之色。
“优昙花?”黎希愣了愣,楚堇珩的神色实在是古怪,黎希猜不透他的心思。
黎希的目光实在是茫然,楚堇珩勾了勾嘴角,揉了揉黎希的发顶,“这是我是师门的标记。”
“师门?”黎希的声音陡然提高。
楚堇珩点点头,黎希确认以后,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变得烫手起来。
黎希对楚堇珩口中那个神秘的师门是抱着敬畏和畏惧的态度的,始终有点忌惮。黎希也曾猜测过那师门是不是一个门派之类的,不过他并不确定,只知道那里出了个大善人慧远,也出了一个显然不是良善的公孙端。再加上楚堇珩曾经说过的,不知道底细的祖师爷,黎希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便下意识的要避开这个话题。
“舅舅,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黎希就问。
夏五爷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睡着了。
黎希又喊了几声,夏五爷一副睡得天崩地裂也不醒的姿态,黎希就不喊了,知道他是不想回答他。
楚堇珩面色复杂,“没关系,若是……”
“阿珩,我们去找你那个师门吧。”黎希暗道既然心中放不下,干脆也去瞧上一瞧算了,省得如鲠在喉,更加难受。
楚堇珩眼睛一亮,握住黎希的手,“好。”
夏五爷眼睛掀开一条缝,看着自己侄儿和一个大男人在那里含情脉脉的对视,顿时就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觉得腻歪的同时又有点羡慕,夏五爷脑中一个光头和尚的身影一闪而逝,又被他压在了心底。
黎希说要去寻就马上要出发,东临的正事早就已经有了章程,不需他担心。黎希甩手掌柜当的没有丝毫心里负担,只是又惹得下面的手下一阵鬼哭狼嚎,直呼黎希简直就是扒皮鬼,要榨干他们的每一滴劳动力。
黎希就咧嘴,这些家伙拿着高工资,高福利,多干点事儿也是应该的,上了他的贼船,难道还想下去不成?
只是黎希还没磨动他舅舅带路,京城那边就来了圣旨,居然是宣召戍边将士进京的旨意。
黎希直接当着那鼻孔朝天的钦差的面随随便便就拿了圣旨,没跪也没个恭敬态度。
那钦差都惊呆了,知道黎世子是个胆大包天的,没想到黎世子已经敢枉顾圣意了。
黎希对那钦差也没有好脸色,要知道,上辈子就是这一张宣召的圣旨,让他的刘叔叔,马叔叔,这些一辈子待在边疆的将士进了京,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武将,孤身进京,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刘博文神色复杂,看着黎希欲言又止。
黎希莞尔一笑,手里惦着明黄色的圣旨,“刘叔,您想进京吗?”
刘博文立刻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老子这一去还能回来吗?老子在这边有老婆有孩子,不稀罕他那个加官进爵。”刘博文显然也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的。
黎希心中一疼,刘叔显然知道武将进京的后果,所以就算他赖在这里不走,也没人能奈何他。可是上辈子因为他的缘故刘叔还是进京了,结果落了个家破人亡。
黎希捏紧了手中的圣旨,突然把圣旨往地上一扔,“理它个卵蛋!”
刘博文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就是,理它个卵蛋啊!老子就赖在这里了,拖它个一年两年的,那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黎希无语的同时也有点感动,刘叔显然是在安慰他,他知道他可以赖,可以拖,可是若是那边太强硬,他也会很被动。毕竟,若是被按上一个“叛国”罪名,那可是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