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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就看清了这人衣服袖子上亮眼的三角荧光图案和已经乱成一团的莫西干头。
    “项西?!”程博衍赶紧蹲了下去,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儿跑调了。
    项西全身都是湿的,不知道上哪儿滚了一身泥水。
    这小子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跑到自己车边来了!
    程博衍脑子里简直五十六朵问题五十六个叹号。
    正想伸手把项西的身体放平先检查一下的时候,项西一直低着的头轻轻抬了抬。
    “项西?”程博衍扑过去直接跪在了他旁边,轻轻抬了抬他的下巴,“能说话吗?伤哪儿了?”
    “哥……”项西冲他咧嘴笑了笑,一脸也看不清是血还是泥的把表情都遮没了,“你总算……下班了。”
    “别说废话!伤哪儿了!”程博衍简直无语,半死不活地说出这么一句,他都想说怎么你接我下班儿啊上哪儿吃啊!
    “不知道……哪儿都……疼,”项西皱了皱眉,说得很吃力,“哥你帮帮我。”
    说完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程博衍被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心里一阵发疼,把他小心地在地上放平了,拿出手机拨了急诊的电话。
    这是我……朋友。
    大概碰上抢劫的被打了。
    医药费我付。
    手里有东西?
    抠一下吧……抠不……抠出来了。
    项西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也睡得挺踏实,连梦都没做,都能感觉到自己睡得天荒地老跟睁眼就要失忆了似的。
    不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失忆,屋里亮着灯,蓝白相间的柜子和门。
    是医院。
    程博衍救了他,没有把他扔在停车场,也没把他装上车扔进垃圾箱。
    “这孩子醒了啊,”旁边有人说了一句,“哎帮按个铃叫护士来,他醒了呢。”
    项西想偏过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发现自己动不了,再转着眼珠子往身上瞅了瞅,顿时愣住了。
    两条腿跟要起飞了一样被吊在空中。
    胳膊也是硬的,搁在身体两侧。
    就这姿势自己居然还觉得睡得很香甜?
    替他按铃的是隔壁床的家属,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来了,在他身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大概是体温血压什么的。
    医生还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用拿光照了照他的眼睛。
    “程大夫呢?”项西开口问了一句。
    “打电话通知他了,”旁边的一个小护士说,拿过他床头的按铃放在他手里,“他今天门诊,下了班才过来,你先休息着,有哪里不舒服就打铃叫我们。”
    项西手指轻轻收拢,握住按钮的时候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拼命想转头:“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你别乱动!”小护士扶住他的额头,“你的东西都在程大夫那儿,他来了你问他。”
    项西看不到时间,隔壁床的告诉他现在是中午,他躺这儿两天了。
    一下午项西都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身上始终不舒服,疼疼疼疼疼,皮疼肉疼骨头疼头疼,加上隐隐的麻痒酸涨,折腾得他烦躁不安。
    早知道多昏迷一会儿了,这醒了也太难受了!
    而且心里还很紧张。
    从平叔脖子上拽下来的那个翡翠如意,如果在程博衍那里还好,可是……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直攥在手里?有没有掉在草堆里?掉在路上?掉在停车场?
    一路跌跌撞撞咬着牙折腾着连爬带摔的才到的医院,路上会不会弄掉了?
    下午医生又来了一次,护士也进进出出几回,给他换吊瓶什么的,项西很想问程博衍什么时候来,但人家已经说了下班来,他也不好意思总问,再说……程博衍是以什么理由把他弄进医院的他还不清楚。
    只好迷迷糊糊醒醒睡睡地听着隔壁床的两个人聊天儿。
    从各自怎么受的伤一直扯到奥巴马和普京,一通听下来项西感觉自己烦躁得都快裂了。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项西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护士姐姐,能替我把电视声音调大些吗?”
    “恢复这么快,都能听电视了啊?”程博衍的声音在床边响了起来。
    “程大夫?”项西一阵愉快,有些着急地想要转头,想起来护士让他不要动,只得斜着眼睛往那边瞅,看到了程博衍没什么表情的脸和皱着的眉。
    “感觉怎么样?”程博衍往床角下看了看,弯腰从那边取下个袋子,转身准备往厕所走。
    “程大夫程大夫,哥,哥……”项西急得不行,一连串地说,“别走先别走,我东西是不是在你那儿?”
    程博衍拧着眉转过头看着他:“你要我捏着尿袋跟你聊天儿么?”
    “我……”项西往他手上看了看,“这么能尿……不好意思……”
    程博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护士进来了,看到他正弄着袋子,赶紧走过来:“程大夫,怎么不叫人帮弄一下啊?”
    “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程博衍弄好袋子,进厕所去洗了洗手,“我在这儿呆会儿,你们忙吧。”
    “那行,”护士笑笑,“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叫我,今儿我值班。”
    “好的。”程博衍点点头,又回厕所去洗了洗手。
    项西很焦急地等着护士出去了,程博衍走到了他床边,他刚要开口,程博衍突然又转身进了厕所。
    项西听得出他在洗手,哗哗地洗了挺长时间,好半天才又出来了,拿了张凳子坐到了他床头。
    “你什么毛病啊!我就是尿你手上了也不用连洗三回吧……”项西压低声音急得不行,“我东西是不是都在你那儿?那个吊坠也在吗?”
    程博衍看了他一眼,在兜里掏了掏,把手伸过去,那块翡翠如意在他眼前来回晃荡着。
    “这个?”程博衍问。
    “我操……”项西一看到这东西还在,顿时一阵轻松,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以为丢了呢。”
    “我问你,”程博衍拌了抖手里的吊坠,凑近他,声音很低地问,“你是不是打劫被人揍成这样的?”
    项西有些费劲地侧过半张脸,眉都拧成一团了:“靠,我……这他妈是我的!”
    “你的?”程博衍挑了挑眉毛,抬手把吊坠对着光又看了看,“这么好水头的玻璃种,你的?知道这玩意儿什么价么?”
    “我不知道,”项西还是拧着眉,“这就是我的,爱信不信。”
    程博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还是很低:“项西,你告诉我你爹胃里有个很恶的肿瘤,结果又没爹了,你说要照顾你爹不能住院,结果你从网吧出来,你说你叫展宏图,结果你叫项西,最后你拿出个钱包,还是我的,现在你说这东西是你的……你觉得我能信么?”
    项西瞪着他很长时间,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能信。”
    “东西先放在我这儿,”程博衍把吊坠放回自己兜里,“我今儿晚上有时间,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你是怎么想到跑我这儿来的?”
    “有什么怎么想的,”项西小声嘟囔着,“就觉得你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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