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织出了两朵,就要来不及了……
小凤凰最终以透支生命的方式充盈了法力,挥开了挡在他身前的所有人,随即咬破手腕,直接用凤血破开了昴束和天帝对撞出的灵气圈,插|入到他们的战局之中。
凤族天生不惧任何烈火,但法力引出的气旋硬生生将小凤凰震出了一口鲜血,身上甚至被划出了两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小凤凰无暇顾及其它,只管用双手不断结印,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形成一个又一个新的结界,将天火地火隔绝在内,并试图召唤回昴束手里的昭火令。
狂风将他的长发吹的肆意飞扬,一身红衣也衣袂翻飞,飘逸如画。这天下怕是再无一人能像他这样,将红色穿的如此耀眼夺目,让围观的人只消见了,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场绚丽悠远且不可触碰的迷梦。
却并非火焰的红,而是纯粹的血色。
小凤凰一次又一次的咽下涌上喉间的血腥,额头已迸沁出密密的冷汗。毕竟他才是昭火令的主人,昴束的法力再强也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练驾驭凤族的至宝,小凤凰最终拼尽全力让天性嗜杀的昭火令主动回到自己的身边。
闷声一响,光华立收,火光中三道身影齐齐停顿下来。天帝的法杖刺在昴束的胸前,而小凤凰的手掌印在昴束的后背。
可天帝和小凤凰同样身受重伤,到了穷弩之末。小凤凰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传来了绞痛,就在这时,斜地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一扯,推离了昴束,顿时头重脚轻的跌倒在柔柔的云雾中。
小凤凰有些怔忪的抬起头来,看到了急急奔来扶住昴束的犴赢。
其实犴赢刚刚才从沉睡中苏醒。
两生花并不如其名那般两全其美,而是相生相克,只能存活一个。本该将法力和活力都供给苍羿的犴赢被小凤凰救活,反而在反噬的作用下,得到了苍羿尸身中犹存的深厚功力,再加上凤凰之心的辅助,平白获得万年功力的犴赢竟和小凤凰一样,消化和沉睡了数天才醒。
一赶来便看到这样的景象,——义父昴束身受重创,行凶者竟是天帝和他的小凤凰。
昴束被天帝用法杖刺穿的胸口血流不止,脸色很快因失血而透出青白的灰,随即死死抓住犴赢的手臂,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救我,我还没见到你父亲,我不能死……”
此时的他仍不知他再也见不到苍羿了。他随即直指向小凤凰,突然嘶声道:“对了,他是凤凰,凤凰的心头血能医百伤……”
小凤凰正紧紧的咬着牙关,连话也说不出来,只管一心克制那从四肢百骸间散开的疼痛,然后眼睁睁看着犴赢缓缓走到他跟前。
昴束就要死了,已没有时间再等和犹豫,犴赢在情急之下最终开口:“瞳瞳,给我一滴心头血好不好……只是一滴血,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犴赢只听小凤凰低低的喘息了一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般,许久才道:“……你想要我的心头血?”
不知为何,犴赢向来稳重的手微微颤了颤,声音也随之不稳,“……对。”
小凤凰静静望着他,竟突然笑了。眉宇间凝着与生俱来的华贵与傲气,就像和犴赢初见时那样,凤瞳斜挑,既天真又充满了魅惑,一笑倾城。然后用如往常般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你可知道,心头血对凤凰来说是很珍贵的,我为什么要给你?”
他为什么要把心给他呢?小凤凰至今也没有想通,可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已经空掉的心口又泛起了些许疼痛。
犴赢的心里也跟着狠狠一疼,随即向宣誓般认真道:“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和生命来补偿。”
小凤凰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蠢萌攻至今啥都不知道,不知道养父的真面目,不知道小凤凰已经用心救了他,更不知道他们为啥打架,点蜡~~
whatever终于要虐攻了,让我看到你萌的双手~
☆、妖帝的小凤凰13
继而将目光从犴赢脸上移开, 投向遥远的天际,声音低的宛如自语:“……你也补偿不了。”
天色早在小凤凰召回昭火令时就黯淡下来,转眼的功夫变得更暗, 而小凤凰身上的伤口尽数被红衣掩盖,脸色则因透支生命来充盈法力的缘故看不出任何异常, 反而比之前更红润和艳丽。所以犴赢直到此时才发现小凤凰肩侧那两道气旋造成的划伤,随即便半跪在他跟前急声问:“瞳瞳,你受伤了?”
犴赢并没想到小凤凰会受伤。
毕竟他一赶来看到的就是天帝和小凤凰以二对一重伤昴束的场景,天帝太昊身为上古时期就曾和凤王并肩作战的老一辈神君,实力毋庸置疑, 整个五界恐怕都无人能及,昴束再厉害也无法与之相抗,小凤凰作为生来就被天道偏爱的凤族,法力同样高强。有天帝的实力摆在那里,加上密密围堵在战圈外的天兵天将, 昴束能伤到小凤凰几率的确少之又少。
而天族对妖族的压制和忌惮由来已久,两界间的纷争与纠葛能追溯到天地初开的上古时期。不知受谁指使而赶来传话的冥界鬼仆,更是在犴赢一醒来便通知他说天帝要诛杀昴束,让他速速前往战场。
腾蛇千年才成年,这千年来, 昴束对犴赢的确很好,或者说是伪装的很好,于情于理犴赢都不可能在他重伤濒死的时候弃他于不顾。
昴束胸前的伤势看起来愈发惊心,眼珠都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灰。他全靠着复活苍羿这个信念才走到今天, 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在没达成心愿之前死掉,用尽最后的力气再度嘶喊出声:“犴赢,你还不快动手!!不过一滴血而已,又不会怎样!”
一滴血对小凤凰来说的确不会怎样,但他连心都没了,哪里来的心头血。可小凤凰已不想再讲多余的解释和废话,也没有力气说什么废话,只懒懒倦倦的又笑了起来,对犴赢道:“……嗯,的确不会怎样,你若想要就来取吧。”
声音很轻很低,似在舌尖缱绻缠绕,悠悠然的勾人。只是他的笑里毫无一丝感情,没有不满,没有怨怼,没有受伤,自然也没有留恋。一双眼睛甚至透着冰冷,更没了之前看犴赢时隐约流露的那一缕温情。
但这个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笑依然美得惊人,耀眼且剔透,似夏又似冬。
犴赢心里忽然狠狠一疼,猛地闭了闭眼,甚至想要捂住小凤凰看着自己的眼睛,下意识低喃出声:“瞳瞳……”
什么养父生父,犴赢莫名之间通通不想管了,只想搂住眼前的少年,让他不要露出这样使他心口剧痛的表情。犴赢随即握住小凤凰的手,语序急切又凌乱的道:“瞳瞳,你如果不愿意,就不要了,总有别的办法可以医治,我……”
“犴赢。”
小凤凰却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继而站起身,“你我也算主仆一场,今日作别,身为主子,我合该送你一样东西当诀别礼。”
他有意把主仆两个字压的很重,仿佛他们的关系当真就是主仆,之前互诉过的什么喜欢什么情侣什么相伴一生都是别人的故事,有过的牵手拥抱吃醋和亲吻也都不曾发生。继而将左手的食指化成爪状,尖利如刀的爪尖毫不犹豫的点向胸口,勾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
小凤凰抽手的动作非常突然,取血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犴赢还维持着原地半跪的姿势来不及起身,便眼睁睁看着那滴圆润的血珠已呈现在他面前。
“只可惜我受了伤,这滴心头血的疗效可能会大打折扣,还不如腕上血有用。”小凤凰说话的同时抬手移袖,轻抚了下此前为了破阵而自己咬破的手腕,“……所以恐怕不能让你养父痊愈,顶多只能吊着他的命。”
没了心,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心头血,小凤凰眼下取的这滴血确实还不如腕上血有用。而他腕上的伤口至今没有自愈,他完全可以在腕上就地取血,却偏要依对方所言,主动把‘心头血’送给对方。
犴赢根本无暇去看悬浮在眼前的血珠,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凤凰之前所说的诀别两字上。感觉那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如一块巨石般轰的一下砸在头上,砸的他两眼发黑大脑闷疼,只会僵硬着愣愣的脖子抬起头,听小凤凰继续道:“……血已经给你了,便就此别过,从此以往,后会无期,永不再见。”
犴赢还未从头部强烈的闷疼中回过神来,这句永不再见便又如利刀般穿透了他的心脏。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推入到地狱,小凤凰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淡漠,仿佛在说着和自己不相干的别人的事情。
他们相识的近两年时间里,小凤凰无论怎么发脾气怎么端架子,都不曾这样淡漠过。犴赢的双目再度对上了小凤凰的眼睛,只见那对金色的眸子隐隐透着太阳的光辉,微垂的长睫就像那大殿宫苑外微开了半扇的园门。
园内华景如梦,能诱人不顾一切的想要踏入其中,却在他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之后,对他紧紧关闭了。
犴赢以前曾想过若自己有朝一日惹小凤凰不悦或者被小凤凰厌弃,就算被打被骂被疏远被痛恨都没关系,只要小凤凰还在身边,怎样他都可以忍受。
可小凤凰却直接用了最残忍的方法,——他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