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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一样不是吗?
    她不是也跟一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上了床?
    乔靳南说得对,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
    一个男人和两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她也能把性和爱分开。
    她跟何衾生本质上是一样的。
    程熹微说她放纵自己的话,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爱情没有了,友情也要没有了吧?程熹微那么干净的人,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还有亲情呢?
    疼她的爸爸,爱她的妈妈,一心把她送出国镀金,肯定想不到吧,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的女儿,谈了一次恋爱就迷失了自己,玩儿什么一夜情二夜情三夜情的。爸爸会骂她,妈妈会失望的吧。
    她还是不要回去了。
    不要让他们看到引以为傲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乔靳南能听到她的沉默,却看不到她的憔悴。准备动手术那天,他把她招呼到身边,像安抚小猫一般摸着她的脑袋,“等我回来,看看你。”
    “嗯。”杜若还是那么乖巧和安静。
    乔靳南走之后一个小时,她给医院打电话,表示自己忘记提醒病人,一不小心被锁在公寓了。医院那边有备用钥匙,很快派人过来帮她把门打开。
    其实乔靳南原本还留了人在公寓外头看着,不让杜若离开。但他失明,千劝万劝不肯回国,更不肯让家里人过来看他,做手术这天,做母亲的吴庆芬怎么放得下心,千里迢迢赶过来,人刚下飞机,就听说了杜若的事情。
    要好几个人看着她呢。
    自家儿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她也就随手一查。
    当时杜若在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小有名气,不过,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于是杜若正打算走的时候,和闻讯赶来的吴庆芬碰了个正着。
    杜若不知道来人是谁,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六月的天,说不上炎热,但穿的衣服已经很单薄,碰面又没有防备,杜若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一览无余。
    吴庆芬怒上眉梢,一手抬起来,自小的教养,那一耳光终究没甩下去,只是说出口的话就不好听了。
    “下贱!不知羞耻!”她指着门口,“滚。”
    这一耳光没有打在她脸上,而是直接甩在她心上。
    一路上她也没有哭,只是走在阳光明媚的街头,埋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没有了,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亲情,友情,爱情,还有尊严。
    跪着求何衾生,被人指着鼻子骂下贱,尊严早就被她亲自踩在脚下,蹂躏得不堪入目。她也不能怪谁,一切都是她自作孽。
    自作孽不可活。
    她给房东打电话,说出门几天钥匙掉了,麻烦她过去帮她开一下门。房东是个开朗的老太太,很干脆的同意了,看杜若憔悴的模样,惊讶地问:“杜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应该没有吧。
    她只是不想见人。
    她把自己藏在屋子里,整天整天的不出门。
    手机关机,社交软件不上线,没有人找得到她,找得到她的人大概也不愿意找她。
    好像她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杜若其实没想过自杀,她只是睡不着觉。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没睡觉了,偶尔浅浅一觉,马上就惊醒了。梦里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不醒都难。
    她找到一盒安眠药,是dr.brown给她开的。很有经验的分量很小,之前被她吃过一些,只剩下小几片了。她一口吞了下去,趟回床上。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她想有没有什么能让她晕过去的方法。只要能休息休息就好。
    砸脑袋?砸破相了可不好。把自己整感冒?现在正是夏天,冷水澡不管用。那,失血?
    嗯,这是个好主意。
    杜若很快找到一把白色的瑞士军刀,还是她和何衾生去瑞士的时候买的呢,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她特地跑去给刀子消了个毒。再躺回床上的时候,心里突然非常安宁。
    只要想到昏睡过去之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就很安宁。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持着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下。
    这天杜若终于如愿睡着了,鲜血染红了她和何衾生一起去买的碎花床单,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天何衾生接到房东的电话,说杜若看起来状况很不好,而且已经近十天没见她出门了。他拿着钥匙起身,最终没有出门,而是给程熹微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看一看。挂掉电话他颓然地靠在门上,垂首敛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天乔靳南的纱布拆了,他重见光明,看见医院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他的助手照吴庆芬的指示,刻意隐去杜若的姓名,很抱歉地说看护小姐早就走了,在他动手术那天执意离开,他们拦不住。
    乔靳南半躺回病床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问杜若的名字,没有问是不是能找到她,只是轻轻阖上双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若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dr.brown的脸,花白的八字胡已经变成全白,笑眯眯地望着她:“du,你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脸上紧绷,摸了一下,有些泪水已经干了,有些却还挂在脸上,扫了一眼旁边的日历,2015年。
    仿佛眨眼的时间,穿越了六年时光。
    “du,你想要的记忆,找到了吗?”布朗医生问她。
    她红着眼点头。
    现在是六月,六年前,也是六月。
    其实她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就醒了,因为不是刻意自杀,割得不深,伤口已经凝固,她拒绝任何治疗,只要求见dr.brown。
    dr.brown非常惊讶,“du,你前几次情况都非常好,怎么突然恶化了?可以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若沉默,只问他是不是有一种催眠可以抹掉人的记忆。
    布朗医生却反对:“那是逃避自我,并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du,我给你开些药吧,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发展成抑郁症。”
    杜若摇头。
    心结在那里,吃再多药都不管用。
    她只想忘掉。
    恨不得把来巴黎之后的所有经历全都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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