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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容明显也知道蒋麒的计划,进入城主办公室后放下四方约战的预算报告,皱眉嘟囔道,“这帮铁公鸡,一点钱都不肯多出,要我说……等咱们‘灵素’‘武斗’‘元素卷轴’都开始普及,就可以全民皆兵,到时候把他们一个两个打得哭爹喊娘,哪用那么麻烦?统一强国的事还要一步两步三步的算计也真够累了!”
    “有精力就去对付周边国家,华夏可经不起内耗了……能不内斗就尽量避免,要不然也不会有‘不分裂法’了。”
    被蒋麒堵住话头,蒋容掀了掀嘴唇没再争辩,蒋麒也不在搭理他,侧头看了下时间,又问秘书官。
    “幕城主现在在哪儿?”
    “今天是s基地例行总结汇报的日子,幕城主在电话室。”
    “啊……”蒋麒低头一按袖扣,想通讯一下,手摸上粗糙的扣子,才想起即战事结束,灵犀核通讯设备作为战略物资,为防止技术泄密已被全部召回。
    蒋麒收回手,轻揉鼻梁,蒋容端详几瞬,突然道:“哥你休息会儿吧。”
    蒋麒闻声看向蒋容。
    蒋容语含忧虑道:“哥你没发现你最近总是疲惫困倦吗?听管家说你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了……过去你几天不睡都精神百倍,这真有点不寻常了。”
    蒋麒感到眼前似有黑纹,闭了闭眼后复又睁开,看向担忧的蒋容,面容温和道,“知道了。”这样说着,却打算等会去补个觉,最近总是感到睡眠不足。
    当夜。
    幕西山回到房间,蒋麒已经睡下,睡颜略显憔悴,视线掠过蒋麒眼下的青影时顿住,几瞬后才微微偏移——卷长的睫毛乖顺地垂在眼帘下,遮住那双湛蓝的眼睛,想起婚礼上那句“等我”和蒋麒那时的眸色变化,幕西山的目光就变得深沉。
    手指拂过蒋麒的眼皮……那些他不希望看到的东西,就藏在这双眼皮后面。
    这样想着,时间快到12点,明月高悬在天空中央,一抹月辉撒入房间。
    蒋麒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即使不看,幕西山也知道那是双怎样的眼睛……湛蓝色蒙着一层不详的黑光,仿若海洋深处的漩涡。
    黑蓝的眸子看到幕西山后不由透出猩红,眼眸主人勾了勾嘴角,道:“呵,终于不装睡了……看来你也学聪明了不少?终于明白了背对‘镜子’也只是暴露‘无知’?”
    “蒋麒”的手滑过自己的脸,与蒋麒一般无二的嗓音此时却判若两人,黏腻如蛇爬行而过般冰冷滑腻,“……不过你似乎也没有告诉‘他’,独自承担可就有点愚蠢了,你说是么?”
    与此同时,“蒋麒”的手飞快掐住幕西山的脖子,眸中猩红如血,仿若恨意,“见鬼的,我可没忘记你毁了我的记忆!”
    生死威胁只是一瞬,仿佛戏弄一般,那双手顺着脖子往上,滑过幕西山的脸侧、额角,最后罩在头顶,五指拢起,似乎很想挖开头颅看看。“蒋麒”慢慢坐起身,嘴唇贴在幕西山耳后,鼻息喷在敏感的耳垂上,呢喃低语:
    “真想也毁了你的记忆……这样才算公平,你说不是吗?”
    “席善。”幕西山拉开两人的距离,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出。
    “嗯?”席善的指尖划过幕西山的头皮,黏腻的尾音勾起,像蛇尾在而耳膜震颤溜走,嘴唇也再次贴近幕西山的耳朵。幕西山心里正想着什么并未注意席善的小动作,只是下意识一退再退,直到背靠墙壁才回过神来,冷下了脸。
    席善无趣地撇撇嘴,拉开两人的距离,手却没离开幕西山的头,歪歪头道:“算了……趁我心情还没变差,想说什么赶早。”
    “席善……”
    幕西山想起那些在记忆石里看过的记忆,心脏微微抽动……无法分辨那是种什么情绪,但不论代表什么,都不足以撼动理智。幕西山沉默半响,“你不该再出来……西蒙不应该让你出来。”
    一个不该,再加一个不应该,足见幕西山此时的心情有多纠结,难以表述。
    “西蒙?”
    像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席善咀嚼着西蒙的名字,还算愉悦的表情变得莫测,后低笑出声,属于蒋麒充满魅力的磁性嗓音都笑出阴阳怪气的韵味,让人头皮发麻。
    “是蒋麒告诉你……品性高洁的‘光之王子’会把我关起来,然后伟大地与我‘同归于尽’,不再打扰你们‘双宿双飞’?”席善笑声越加猖狂,目光中翻腾出讥讽,几乎克制不住嘴角勾起的冷意,片刻后复又甜腻地笑开,“居然有人相信?这太可爱了不是么?人心啊……”
    “人心呐……”席善一声声叹着,手指从幕西山后脑移到眼下,一下下勾勒出那双澄澈的碧眼。
    “人心真是美妙的造物啊……”
    席善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纠缠着幕西山不置可否的目光,缠绵到让人颤栗,用古怪而复杂的语气慢声细语:
    “……我们曾经唯西蒙马首是瞻的小侍读到了这里,逐渐抛掉过去,变得越发像个掌权者。——或许连追忆西蒙的时间都很少了吧?——那个可怜的傻瓜还以为可以在你心里住一辈子,可人心就那么大点地方,装太多其他东西,民心、国家、抱负……西蒙该被挤得无处停留了,我说对了吗?”
    幕西山目光垂落在眼睛的手指上,如蜻蜓点水掠过,后垂下眼——
    席善的视线就浇注在幕西山垂下的眼皮上。
    沉默的夜里只有时间走过的声音,幕西山心中如钟摆震荡,再抬起眼时眸色却清亮透底,声音没流露出一丝颤动,“上一世西蒙是主,我为仆,为他尽忠是本分,死也理所当然……这一世,纵使心中有任何想法,我都已经不再是侍读,西蒙也不再是我的主人。”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不论心中有多少百转千回的情绪……木已成舟,都应该活在当下。
    “呵……”席善弯了弯眼角,声调越发古怪腻人,“看来你学会很多,唯独没学会爱人之心。真是冷情的孩子啊……”
    席善语气诡异地笑语盈盈道:
    “无心,自然不懂人心……你可以轻易抛掉过去,我们伟大的圣人西蒙为何不能也抛掉过去?没了帝国的枷锁,放下无私大爱,西蒙的心也会变……变得自私、可耻。虽然那个伪君子不会承认,在他没找好冠冕堂皇的藉口前——我觉得你和那家伙结婚的时间选得真不妙,要是晚一点,再晚一点……等我耗光了西蒙的力量、等西蒙消失了多好?”
    幕西山这才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紧紧盯着席善,“……你骗人。”
    “骗人?”席善看出幕西山的底气不足,脸上笑开了花,大发慈悲地暂时放过幕西山,“信不信随你。”
    席善顶着背后灼灼视线,起身走到桌旁,穿过月光时已不再被灼烧,从架子上找到幕西山平日书写卷轴的笔墨纸,伏案挥笔。
    幕西山借着月光能看出那是张他几乎不用的黑色原纸,用来书写暗系魔文,很可能是跟“固魂”有关。
    席善落笔写成魔法卷轴,魔法波动顺着笔墨勾勒的纹路闪过浮光,他撕破卷轴,一圈黑光以卷轴为轴心,笼罩住席善,光影中幕西山看不到席善眸色变幻——黑蓝眼眸中湛蓝色浮出,黑色退散到边沿,直到浅得只剩下一层碧环。拥有木系虹瞳的主人转身看向幕西山,隔着那层黑光,几步上前又顿住脚步。
    “……(萨)西(山)……”声音叹息,不知想表达什么。
    幕西山闻声心中一颤,却看不清席善的眼。
    黑光褪去,幕西山再次看清沐浴着月光的俊颜,席善蓝黑色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冰冷,就好像刚发生过多么糟心的倒霉事,低咒一声,“……真是狡猾的小偷。”迁怒起“罪魁祸首”的幕西山。
    “趁我放过你时最好还是识相一点……别因为毁了我的记忆就得意忘形,我虽不了解你,却了解西蒙。而西蒙了解你。我大概能想象到那是些什么记忆,那绝不会成为你有恃无恐的资本。”
    席善嘴角勾起,恶意毫无掩饰地释放出来,笑得意味深长,“谁让我失忆了呢?你说对么?”
    第101章 四方约战(上)
    季候逆转结束,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四方约战拉开序幕,比赛地点定在首都城。
    托传送阵的便利,北方偏远不偏远的居民都在比赛前夕睡着懒觉,懒洋洋地吃早饭装行李,悠悠闲闲地走进传送阵,打个嗝的功夫到达临近首都城的北方基地,略微头晕地扶着脑袋迈出传送阵看到成排的客车——盘龙基地专门安排的班车,补个回笼觉后一睁眼……咦?怎么就到城门口了?
    ——就是这么轻松、惬意、拉仇恨!
    其他地区的人想参加这种全民盛事要提早出发,一路颠簸地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腿抽筋手发麻,脸色憔悴地下车后看到一批批到达的北方人——那精神奕奕的样子还真想扎个小人!
    首都城城门大开,一辆辆来自各基地的民用车停靠城墙边。
    城门口熙熙攘攘,其他基地多是小股到达,三三两两一群,一家一户一队,从车后箱卸除一件件行李推着,吭哧吭哧往城门走。唯有北方与众不同,成了大众焦点,每每到站都备受瞩目。
    又一队挂着盘龙基地车牌的客车到达,一列列整齐排列,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啊——你看!”
    “……听说新人类工会在北方名存实亡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看到车里明目张胆地运来的那些——啧!”围观的人瞪圆眼睛抻着脖子,斟酌半天,都没吐出想要表达的词汇。
    北方乘客逐个下车,光鲜亮丽的形象已经不再是旁人关注的重点,不停有人惊叹着驻足。在乘客中间走着的,皱巴巴的侏儒目不斜视,虎背熊腰的绿巨人昂首挺胸,或高、或矮的人头波浪线形成北方独特而和谐的风景,从北方居民与两者融洽的交流就可以看出——巨人在北方扎根已成为众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我听说啊……苏城主还曾软硬兼施,一边联系北方交出巨人,一边私下接触巨人想套取传送阵的秘密,但不论是施压还是打人情牌都没占到任何便宜,还彻底和女儿苏韵撕破脸皮,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算什么!你看那个——”一人苦哈哈拎着大件行李,指着北方人挂着别着配套着的龟壳饰品,极其羡慕地说个不停:
    “看见没,听说那么小小一个玩意就可以装许多东西,专门兑换给基地贡献高的人,咱们那买都买不到,咱们城主都馋疯了,要我是巨人,也不会傻得忘恩负义,北方有特殊扶持政策愿意收留他们真是撞了大运,现在想要在北方落个户都难上天了!我都申请了一个月了还没排到允许落户证,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唉,你再仔细说说,我怎么不太懂呢。”一个通讯落后的偏远居民插话道:“那基地贡献值是什么?扶特殊持又是什么?”
    “这我知道。”又一个人凑上话题——现在北方的新闻火边华夏,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热论。
    “幕城主和蒋城主不是举行了婚礼嘛!幕城主就正式成了北方半个主人,在婚后大会时把s基地的道德户籍在整个北方推广了……好多人为了攒道德值换新产品,不都在搬砖挖水做义工?所以就有人口头叫这是基地贡献。”
    “特殊扶持就是扶弱政策,北方扶持弱势群体自立自主,考察合格后即可获得北方户籍,不像咱们这些还得跟着千千万万的人排队等候审核批准。”
    “入户北方不是普通的麻烦!先等,那边排查基础信息,个人劳动力,好不容易通过了,还要签订一份服从北方协议。”
    “哎呦喂,那协议简直老厚了,十好几页,写着什么……认可侏儒,巨人等所有同为北方居民的所有权益,不侵害、不歧视,和谐友好相处……什么……当北方法律与华夏法律冲突,一切以北方法律为主,自签订就主动认可且承担北方居民应负责任……唉,反正一大堆,入住的时候要背会儿的,我有个亲戚获得落户证好久了,就是背不下协议,到现在当地政府都不给批买房的手续,现在还耗着。”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越来越唏嘘。
    北方人两手空空地从人群轻松走过,沐浴着他人羡艳的目光,自有一股骄傲油然而生!
    约战当日,露天场地人声如潮。
    先是两回合团队赛开赛,四方各出一队,抽签比拼后胜者对决,冠军积30分,季军20,最后两队不计分。下来是100*4的个人赛,每方出一百名选手,随机抽选其他三方选手比斗,赢者积半分,最后按照各方总分排名。
    开战的团赛,各方都派出了最强的异能者,盘龙基地也仅仅派出一队异能者。
    城主们坐在前排围观,先是开幕表演,再是四队选手入场,主持人在台上蹦蹦跳跳、不遗余力地炒热气氛,介绍各队人员情况,采访队长,和台下同乡的支持者互动——这是为了增加比赛趣味性,调动观众积极性。总要让观众觉得入场费物有所值。
    抽签:第一局南方战中南,第二局北方战东北。
    裁判上场喊:“第一局,开始!”
    赛场中异能的光芒刷刷闪过,底下喝彩声如浪潮涌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方势力差距大,中南的队伍一直在下风挣扎,何广升手在桌子下握成了拳,面上仍然和家眷谈笑风生,苏城主更似对比赛并不在意,为南方队伍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没见苏城主喜笑颜开。
    苏城主端着水杯慢慢喝着,转头问向旁边和幕西山聊天的蒋城主,“我听说你们之前打仗除了传送阵还有别的法宝,怎么这次上来的队伍都普普通通?”
    蒋城主四两拨千斤地回复道:“是您眼界太高。我们北方最强的队伍,到了你面前也才普普通通……”
    苏城主被这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噎住。
    半个小时过去,南方得胜。中场休息十分钟,第二局队伍上场。两方实力相差不大,北方穷山恶水,民风悍勇,打斗胶着一个小时后,也艰难险胜。胜者对决放在下午,幕西山并不看好北方胜率,却也不打算抛出秘密武器,这场比赛不只是为了赢,更是为了宣传。
    一个本身就有异能的人,拿着卷轴可以赢得漂亮,也不过是一加一大于二,锦上添花,即使没有卷轴也可能赢。
    而要是一个完全没有赢算的人,拿着卷轴把对方打得逼滚尿流,才能震撼人心,让人意识到法宝的力量。卷轴首次在其他基地人面前亮相,一定要有0.5加0.5大于2的作用。
    第二局:北方落败,只积20分。
    苏城主这才微微露出一丝浅笑,接受旁人的恭贺,“不好意思啊,暂时居于第一。”转头看向北方的领导人,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你们提出这个约战,还以为已经把冠军收入囊中,没想到马前失蹄,还真是可惜啊可惜。”
    一连两个可惜下去,旁人心里不经意划过“北方也不过如此”的想法……最强的异能者都被打趴下,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去?
    一些苦于人口流失派出的托儿开始诱导围观群众——
    “工会总部就在云贵基地,又主力研发基因修复,果然只有南方的异能者实力才是最强的。”这是忘了基因药出错,异能者变巨人的悲剧。
    “北方异能者势力逊色南方,又排斥工会……现在想来,北方虽然善于研发产品,军事实力却一般般。”这是睁眼瞎似看不出北方对战南高丽的猫腻。
    “这年头,产品总能想办法换过来,但基地军事力量才是居民安定生活的保证。更何况我听说,只要胜利的一方,就可以得到传送阵的技术,南方胜算这么大,有实力,本身也善于研发,可不比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跑到北方强?!”
    蛊惑的言论一波又一波。耳根软的,不大聪明的,人云亦云的,总有人被煽动起来,歇了迁居的心思。
    其他三方疯狂介入舆论时,北方带队的城主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动声色,看着托儿的目光微冷,就像看猫爪下的老鼠,并不急着解决。触底越低,反弹越大……不过是等待时机。
    幕西山跟着蒋麒回到落脚的院子,两人一个翻阅文件,一个涂涂写写,都没把团长输赢放在心上。
    快到晚饭时间,秘书过来叫人,幕西山这才从忙碌中抬起头来,侧头看了一眼。
    “城主又困了?!”进门的秘书皱眉看着。
    桌上的文件还是翻开的,蒋麒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文件上睡着,笔就滚落在脸边,幕西山一直专心绘图,竟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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