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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朱厚照有过类似经历,生出同样担心,却无力对抗,更挣不出桎梏,无法找到出路。
    憋闷之下,只能用偷跑出京的方法,调兵遣将,临阵御敌,保土卫疆,将鞑靼驱逐漠北,几十年不敢大举犯边。
    这样的功绩,留在史书上,仅是“杀敌一人”,“顽劣不堪”的记载。
    现如今,姓杨名瓒的蝴蝶振动翅膀,桎梏开始松动。
    年轻的皇帝,终于能活动开手脚,处理政务的方式,对群臣的态度,随之发生改变。
    刘公公遭几顿狠抽,奸宦之路遇阻,转而向贪官法发力,终究没能成为立皇帝。
    没有八虎横行,戴铣没有廷杖染血,玉阶前殒命,韩文等朝臣没有因上言罢官。
    王守仁也没有触怒刘瑾,贬谪龙场驿。
    相反,阴差阳错,因南下剿匪,王参议竟同刘公公结下另类“友情”。
    刘健谢迁没有怒天子不争,愤而乞致仕。
    李东阳没有独留朝中,陷入四面楚歌,被学生断师生情谊。
    江浙海贼被剿,倭贼只能小打小闹,难成大势。
    北疆鞑靼被逐,蓟州一场大战,别部成为历史。阿尔秃厮部掀起内讧,鞑靼各部陷入混战。
    兀良哈瓦剌趁机举兵,伯颜小王子内忧外患,连战数场,实力大为削减。最后,竟如丧家之犬,被迫向漠北迁徙。
    只不过,想要在漠北安家,先要甩掉兀良哈追兵,后要绕开瓦剌截堵,最后,还要揍飞想趁机占便宜的乌斯藏。
    至此,正德朝时期,困扰朝廷的诸多问题,已被解决半数。余下,便是小冰河期加剧,因气候变化导致的地震洪水,粮食绝收,饥民遍地。
    历史上,明朝的灭亡,天灾是重要原因之一。
    若不是朝廷没钱,崇祯帝不会下令地方裁员。
    没被裁员,失去生活来源,李闯王自会安居本职,兢兢业业,在基层公务员的岗位上打拼。
    养家糊口就够费神,压根没时间扯旗造反。
    不是李闯王打入顺天,野猪皮的子孙,还要继续在关外渔猎。华夏传承几千年的文明,也不会被野蛮的“主子”“奴才”打断。
    天灾是一则,人祸更不能忽略。
    杨瓒闪动翅膀,不只影响朱厚照,满朝文武也被潜移默化。
    如立志抱大腿的吏部郎中,都十分明白,想得杨御史赏识,贪墨是大忌。
    偶尔捞取外快,吃相也不能太难看。
    圣祖高皇帝定下的薪资太折磨人,靠着俸禄米粮,偏远地区还能凑合,繁华一些的州县,都得补丁盖补丁,餐餐数米粒。
    遑论京城。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单靠俸禄,养活一家老小尚且不能。如何礼尚往来,结交人情?
    朱厚照几度提及,复圣祖高皇帝之法。但在实行过程中,却要考虑实际问题。
    毕竟,朝廷运转,需要官员办事。
    水至清则无鱼。
    粗俗点讲,想要马儿跑,就得给足草料。
    好在,这个问题也有解决途径。
    想到杨瓒递上的奏疏,双屿卫送来的快报,朱厚照俯视群臣,嘴角勾起,底气相当足。
    “众卿以为如何?”
    事情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
    天子两番问话,无论赞许反对,殿中文武自要给出反应。
    “陛下,番粮固好,然推广京畿尚需时日。”
    简言之,饼虽大,没下锅,不敢言味道如何。
    朱厚照登基以来,户部官员屡次犯事,接连过筛子,从侍郎到郎中,走马观花一般,换了三四任。
    唯有户部尚书韩文,如定海神针,始终屹立不摇。
    韩尚书为官清正,知天子关心民生,大感欣慰,说话办事愈发务实。
    最直接的表现,朝堂之上,韩尚书的发言越来越简单,却往往能一针见血,扎得人肉疼。
    “韩卿家所言甚是。”
    朱厚照点头,关于这一点,心中早有腹案。
    “玉米先于皇庄宫庄种植,明年择粮种发边卫。”
    “甘薯发京畿,丰产得粮,运太原大同宁夏等地。”
    “朕得奏报,有州府遇水旱灾情,大雪冰雹,粮食绝收。敕令地方官员,查勘实情,视情况减免明年税粮,予以赈济。”
    “条陈属实,由国库发谷粮,内库发灾银。”
    海匪藏宝堆满库房,载满银矿石的海船接连返回,朱厚照完全不差钱。
    “陛下圣明!”
    “朕有言在先,”朱厚照微向前倾,扫视群臣,沉声道,“灾银足额下发,必送至灾民手中。敢有贪墨,绝不轻饶!”
    “地方府州县衙,如胆大妄为,表面免税,暗中摊派杂费,滥发役夫,更要罪加一等!”
    群臣垂首,暗中嘀咕,这些台面下的手段,天子如何得知?
    厂卫?
    一定是厂卫!
    朱厚照不给众人反应时间,继续砸下重锤。
    “贪墨五两者,抄家闲住;贪墨十两者,罢官流放;贪墨十五两以上者,砍头弃市!女眷充官婢,男丁戍边,三族之内,五代不许科举!”
    扫视群臣,朱厚照目光锐利,洞幽烛微。
    “朕非虚言,说到做到!”
    “臣等遵旨!”
    群臣三拜,天子当殿口谕,圣旨交内阁草拟,再由翰林院抄录,发三都及地方官衙。
    一通大棒砸下,群臣表情肃然,显然绷紧神经。
    朱厚照达成目的,忽又勾唇,话锋陡转。
    “诸位卿家,朕日前得知,海外尚有高产之粮,亦有壮硕牛羊。今为苍生万民,朕欲在江浙福建等地建造船厂,仿太宗朝建造福船,远航外邦,寻良种牲畜,丰我朝百姓。”
    有反应快的文武,心思急转,猛地抬起头,仰望龙椅。
    陛下此言,莫非要破除海禁?
    “陛下,臣斗胆,国库不丰,造船银两由何得来?”
    “内库。”
    朱厚照单手敲着龙椅,自荷包取出一颗硬糖,送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
    内库?
    群臣惊讶。
    陛下不缺金银,确是不争的事实。但造船之事非同小可,材料耗费,匠人役夫,所需何止千万。
    如要建造永乐福船,更是耗银无计。
    全从内库出?
    真能撑得住?
    众人面上的疑惑,实在过于明显,压根无从遮掩。
    几口吃完硬糖,朱厚照肃然表情,朗声道:“为国朝安稳,苍生福祉,朕责无旁贷!”
    话虽不错,群臣依旧怀疑。
    “两宫太后太妃,皇后私库亦将出银。”
    内宫出银?
    两班文武微愣,互相看看,脑海里迅速闪过多个念头,都未能抓住。
    最终,内阁三位相公最先明悟。
    天子必有后话。
    果然,下一刻,就见朱厚照取出两本册子,赫然是各地藩王及宗室名单。
    “利国利民之事,皇室宗室俱慷慨解囊。”
    听闻此言,众人脸色微变。
    要是没记错,这上面的人,有半数还在宗人府。
    因受安化王和宁王牵连,白日正身听训,夜间秉烛抄录祖训。熬火费油,几要灯尽油干。
    此番献银造船,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
    不等众人想明,少年天子终图穷匕见。
    “此等盛事,诸位卿家无意参与?”
    群臣脸色再变。
    陛下,怎么说,您都是一国之君,能否别这么直白?
    要钱的话,好歹修饰一下。
    朱厚照耸耸肩膀,朕年轻,读书不及诸位臣工,喜好直白,方便省事。
    殿中文武不言,表情愈显复杂。
    朱厚照又一拍手,道:诸位爱卿放心,朕有诚信,钱不白拿。
    “出银之数俱记录账簿,可换成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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