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着挤着前面议论纷纷的噪杂人群,雩岑一边向前慢挤着一边解下肩上的小包快速翻找起自己在昆仑的肄业证明与各类可能所需的身份证明,却未曾听清见立于示告旁汹涌人群的议论内容。
只听站在雩岑方才看榜处一穿着士子长衫的男人与身侧挚友低语:
“入公为职向来都需考取各类的公职书证,一纪方才一考竞争激烈无比,便是考过也是根据职类随机分配工作,这文分部怎得光明正大的贴出聘书来?”
却叫其身侧另一个人颇为不忿的掸掸长袖接道:
“且只招当纪毕业的毕业生,此纪到现在便只有下界昆仑西王母那仙塾的学生恰逢其时,此纪公考亦在今年年末,这时贴招的肄业生定是没有职证的。”
“上君律法向来严明,无职证者自然不能入职成事,此事倒像是给昆仑山那边开了个后门,莫不是九重天重歆宫府与西王母又有什么私议,真是怪哉、怪哉,我等苦读多载久考不上,却让这些小娃娃捡了个漏,当真是气人。”
初而发声质疑的士子听此不由摆头左右微观,噪杂间似乎并无他人听见此语,略略松了口气,便对接话之人稍稍拱手,轻言规劝道:
“此事想必上君亦有其规划,我等不好多加揣测,若被有心之人加以粉饰传谣,兄台自然不好说清。”
与旁侧挚友顾身间欲挤出人群,还是回身微微拍了拍似是公考失意多次之人的宽肩,善意叮嘱道:“此处人员繁多,人多口杂,公考之事自有其定数,兄台若认真准备弃而不馁今年自能考上,望多多谨言慎行啊。”旋即挤出人群后便被后而拥上的围观群众掩去了踪迹。
此刻手攥着各类证明汗涔涔地挤到朱红袍聘官身边的雩岑却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发生的小插曲。
一股脑地一摞放下,擦了擦额上的汗,本以为还需口舌纠缠一番,便见考官嗖嗖地瞟了她一眼,随即将杂在表面的肄业证明抽出存底,笔杆轻挥在已经砸满名字的小册上记下她的名字,头也不抬地飘出一句:“进府左拐直走第二间,进去就是了。”
拿起聘官随后递来的写着她粗略信息的报名表,重新挂上随身小包的雩岑在阔别门口拥挤繁闹的人群迈着轻松的小步入了府。
府内与外界的嘈杂仿佛隔了两个世界,左拐间不得不感叹原上神真府所建所筑的精致与雕栏画栋,入内缓行,一步一景像是入了精心排布的观赏园林,甚至距离门口不远处园门上用作装饰的雕窗都是由一整块汉灵白玉所铸,真真是奢侈考究至极。
对于青要帝君传闻中称之‘以黄金做宫殿,白玉为床榻’的土豪阔爷人设雩岑默默再度相信了几分。
直走便见一排刻着青云的青檀雕花门,小心伸手敲了敲听见里面不甚清晰地传来一声“进”,才蹑着小心的步子略微忐忑的推门而入,直直便见正对门摞着高高文书的桌后坐着一人,穿的却是不同于门口朱红袍的聘官、绣着蟒纹的海蓝色长袍。
想来便是此次面试的主考官了罢,雩岑深吸一口气,进入后反身轻轻推上门,转身间便挂上了专属于面试新人的公式化舔狗微笑。
反正不知道说什么,笑就完事了。
雩岑正努力回想自己曾经在话本上听过的各种什么进入后要主动捡起主考官故意扔在地上的纸屑或者收拾好旁侧倾倒在地上的垃圾桶,从而可以赢得面试官好感的各种奇怪套路,却见伏案疾笔奋书的男人头也不抬道:
“面试是吧,将资料递上来吧。”
走近跟前,舔狗微笑的雩岑与搁笔抬头接过资料的男人猛地视线相撞,便见男人错愕了一下便迅速调整回初始的脸色十分专业认真的看起雩岑的履历来。
面试小白的雩岑微垂着眸想着面试官方才略微一愣的神情心理咯噔半晌,便以为自己被清微府抛弃的身份被认了出来,这次面试恐怕凶多吉少。
欸,亲娘勒,影响仕途啊。人家在清微府住几天就如虎添翼、名望更上一层楼,到她雩岑这怎么就开始倒霉了。
谁知男人看完之后微微点点头,对底下颇为忐忑绞着衣角的雩岑扬声道:“履历很合适,正是我们需要的。”便随手拿了搁在一旁里面放满刻着各类书名竹签的小桶,“你随意抽一只罢。”
雩岑上前伸手,随意捏出一支小签来,翻过面,便见上面写着《四海长经》的字样。
“四海长经?”男人见此微微诽腹,谁知雩岑运气这么不好,其他都可,偏偏这本却是冷门书籍,连他也是不常读的,思绪快速运转间,脱口对快要把小竹签搓下一层竹皮的雩岑问道:“咳,进入考个昆仑仙山的部分吧,西王母出行随行的阵仗如何?”
雩岑一愣,“四十八只青鸾?有时也有是是六十六只,偶尔也有十二只的。”
案后男人见雩岑这等常识都答不对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随即便又听雩岑道:
“七十二只青鸾的阵仗大多时是做给其他外仙看的啦,昆仑事务繁多,哪有这么多青鸾整天没事干围着西王母飞来飞去,看着都头晕。”
见雩岑还要继续往下絮叨,男人将喉头腥气一咽,“行了,好了,完全可以,答的很好,你过了。”
随即翻出案下抽屉中的小章在履历左下角一戳,印出一个刻着‘上界文分部总主事暮汜’的字样来,便将履历塞给下方仍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的雩岑,“文试你过了,拿着这个出门右拐直走,去廊园搭的高台那武试吧。”
“武…武试?”她应聘的不是文书工作吗,怎么还要打架?
“自然。”只见此刻托着腮帮子俯靠在案上用颇为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的男人闷闷道,“毕竟文书工作实在不行,好歹可以去门口当个保安啊。”
“啊?”雩岑一脸问号。
却见男人不耐的将长袖挥了挥,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那个……”雩岑扒在半掩着的雕花木门之后,想了想还是探回半个头对着案后脸色不佳的男人犹豫道。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其实…咳,你刚才撑着脸的时候袖子浸到旁边的墨里了……”
旋即雩岑极快的啪的关上门溜之大吉,只留下房里抬起手望着被浸满浓墨的长袖脸色与墨色一般无样的男人。
半晌之后,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的男人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的印堂穴——
“帝君,您当真是扔给了我一个好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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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周末就忘记前面立下要好好存稿的FLAG的某作者又开始摸鱼,今天的第一更,应该晚点还能再有一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