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睡的着,满心思的都是叶尔的事情。他也知道她为啥不去,是担心他,叶老头活了一辈子,哪里不知道孙女的心思?却不知这样,更让叶老头难受起来。
老人向来睡眠少,到了半夜就醒了,想着叶尔的事情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到客厅来,坐了会儿,又起身打开了叶尔的房间。
这么晚,叶尔还没睡,对着电脑看着线路图眼睛动也不动,也不知是在学习还是在发呆,见门锁响了,回过头来。
叶老头站在房门口,叹了口气:“二子,爷爷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照顾,做你想做的去,啊。”
“爷爷……”叶尔呢喃了一声,声音里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叶老头呵呵地笑起来,似乎她的问题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轻松地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年纪轻轻的什么事不能做?有爷爷呢,啊!”
叶尔心中的迷雾被拨开,金黄色的阳光照进她的心里。
她点点头,眸光中再次充满勇气:“嗯,那我天亮就去!”
叶老头带着笑容心满意足地回房间睡觉。
叶尔打了个电话给李言,告诉他她要去j国找管晓宇,很快就会回来,爷爷在家劳烦他照顾一下,李言沉默了一会儿,笑着答应了,嘱咐了很多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到了j国马上就要给他打电话等等之类的话,叶尔一一的应了,他还要帮她订票,她拒绝了。
这边交给李言之后,她才放心的睡去。
电话那头的李言却再也睡不着,一直抽着烟,烟雾缭绕间,他拿起电话拨了号码,轻声吩咐了几句才回到房间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尔就起床给爷爷煮了稀饭,用盖子盖好端到爷爷房间床前的小桌上,旁边附了张纸条,就打车去了机场。
李言也是一醒来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他为叶尔租的房子里,两人住在同一小区,一个六楼一个八楼,近的很。
而叶老头,看过孙女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收拾起了行囊,回老家,任李言怎么劝都没用,说自己待在这没什么用,得回去陪老伴儿。
李言说要不等叶尔回来,跟叶尔说声,叫她送送你,难得来一次,她平时都说怎么怎么想爷爷了。
叶老头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继续倔着说:“送什么呀,不要她送哦,现在电话交通这么方便什么时候不好见面啊?叫她好好学习,我先回去了!”
就这样,叶老头在叶尔去j国的同一天,也一瘸一拐地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下了飞机,那生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那一刻她站在机场,看着人潮中金发碧眸的异国人,心中陡然生出强烈的乡土情来,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恰巧,向来天气晴好的j国首都那几天刚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空灰蒙蒙的阴霾一片,淋得人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好在j国人说的也是英语,语言上没有什么障碍,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具体地址,想在这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知道他在xx学校读硕士研究生,便坐车一路问到那个地方,向校方打听一个叫管晓宇的中国人,连续找了三天,才终于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最近几天他都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她知道他为什么喝酒,撑开伞在一个热心朋友的帮助下找个那个酒吧。
而这三天中除了第一天秦可卿没有和管晓宇在一块外,其它两天基本上像个尾巴一样片刻不离的粘着他,在他喝酒时劝他,劝不动就深情凝望陪着他一起喝,在他喝醉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殷勤备至,除了管晓宇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子觉得她烦之外,怕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在她的深情和体贴下软化吧,不说接受,至少不会推开。
管晓宇一次次地推开,秦可卿一次次无怨无悔地扶上去,她不是不痛,只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叶尔不在他身边,她就不信还有男人是不偷腥的,能抵得过她的绕指柔,那么现在这么点心痛和今后岁岁年年的相守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可卿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吃力地扶着他。
至少现在,他在她身边,在她怀里,两人的体温在雨中显得更加炽热。
她知道这是他的机会,前天李言打电话给她,她来了,叶尔追来了,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用力地抱住他,雨水打湿了她秀美的面容,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紧紧的抱着他深情地喊:“管晓宇,你清醒点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样情深的告白,这两天已经上演了好几次,她不知道哪一次会被叶尔撞见,但她知道,只要被撞到一次,那个男子说,她就成功了。
他太了解那个外表刚强内心柔弱的小女孩。
她志在必得地笑着说:“是双赢。”
第59章 五零九。我要回家
和那个男子双赢。
这就像打仗,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朋友离间出卖,再加上两位主帅性格上的漏洞,此城必破。
秦可卿盯着这个醉的迷迷糊糊口中仍然在念着叶尔名字的大男孩,这个她曾经看不上没有丝毫品位的少年。
微微有些天然卷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干净帅气的脸上,水滴顺着他的脸划过他刚毅的下巴、凸起的咽喉,最后掩着锁骨滚落进他的衣衫里。
她感到口有些渴,一股冲动,让她踮起脚尖,拉下管晓宇的头,轻柔地咬上他的砂糖橘色的唇瓣。
管晓宇将她按到在路边停放的车上,肆意地凌虐她娇嫩的红唇,喊着叶尔的名字,而叶尔就站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处的地方站着呆呆地望着他们,眼睛干涩。
领她来的那位男孩子见她发呆,问她:“怎么了?那里就是……”再顺着她呆滞的目光望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问:“喂,你男朋友……不会是他吧?”j国男孩低声骂了句脏话,上前去拉开管晓宇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叶尔的心情有些木然,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她感到全身一阵阵发冷,从内透着外的凉。眼前的画面是那么模糊而又遥远,仿佛她小时候搬着小椅子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到的戏剧,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却参与不进去,像个局外人。
她想走过去问他为什么,她想走过去拉开那两人,她想走过去给他狠狠一巴掌,可即使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依然那么没用的相信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
她感到眼睛很痛,像被无数飞针扎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痛的她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一阵阵眩晕,脚下像被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手中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在她手中不停的震动,也不知震了多久,她的手本能地按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嗓音嘶哑干涩地‘喂’一声,就听那边传来一阵悲伤急促又尖利的叫喊声说:“叶尔!爷爷去世了!你在哪?”
你在哪?
虽然明知道这是梦,可她还是哭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时间的噩梦,噩梦中有人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先是看到晓宇和别的女人拥吻在一起,又听到有人跟她说……跟她说……
她愤怒,怒气像压制的火山突然爆发了出来。
怎么可以有人开这么劣质的玩笑?这样的话是提都不能提的,那是自己的爷爷,那是她最重要的爷爷,怎么可以那么诅咒爷爷呢?不能原谅。
她想挣扎着醒来,可怎么也醒不了,脑袋重仿佛压了一座山,压的她透不过去来,动也动不了,可这噩梦折磨的她快崩溃了,梦中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到处都是冰冷的雨水,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冷的她无处躲藏,透湿了她的衣衫,透湿了她的头发,也透湿了她的脸颊。
她甚至能感受到脸色雨水咸涩的味道,像眼泪一样的味道,可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
她紧紧地蜷缩着她的身体,却依然止不住那彻骨的寒意。
那些雨滴全部化作一把把尖利的刺刀,一刀一刀缓缓地刺进她的心里,痛的她喘不过起来,她想挣扎却挣扎不了,想叫也叫不出来,仿佛哪儿都疼,浑身没有一块肉不是疼的,疼的她浑身冒汗。
醒来!醒来!醒来!
她猛地坐起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里扔有没干的泪意,痛的她神魂俱震,让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飞回到爷爷身边。
那场噩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让她恐慌,让她像只无头的苍蝇了,失去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羁绊。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甚至搞不清眼前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只有床头放着的背包和手机提醒她,这是现实不是梦。
想到那个梦,她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刺耳尖利的喊叫,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死哪里去了,爷爷去世了怎么还不回来。
原来这还是梦,这个噩梦还没醒。
不行,她必须醒来,必须快点醒来,可是怎么醒呢?怎么才能从这噩梦中醒来呢?
她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心空洞洞的找不到寄托,也找不到任何醒来的方法。
她突然想到,过去做梦的时候,只要一脚踩空掉下悬崖,就会突然从梦里醒来,或者梦到被僵尸咬脖子也会吓得从梦中醒来,梦里落水窒息后也会挣扎着醒来。
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窗户,从窗户看下去,汽车和人都那么渺小,渺小的就像小时候爷爷给她买的玩具,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幕幕一幕幕,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不真实。
她笑了,开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落。
这果然是梦,她现在明明在b市陪爷爷看风景,陪爷爷逛b市,还一起吃饭来着,对了,她记得还搬到了李言给爷爷租的房间,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梦吧?可是这个梦好可怕,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真是不孝,所以只要醒来,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她擦了擦眼泪,开心地想,没有丝毫顾虑地就打开窗户,很干脆地爬上去,纵身向下跳,还没跳下就被人拉住:“叶尔,叶尔你干什么?那个男孩不值得你这样!生命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