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rasa拿勺子在杯里细细地转着,像是不经意想起了什么,便问:“你后来回国有去找你那个男朋友吗?”
“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吗?为什么不去找他。你可是怀过他的孩子的,他应该要负责的。你也太好心了,怎么能这么便宜他。就算是营养费也该要一点才是。对了我记得你男朋友也是本市人吧,你回国这么久了,真没碰见过他?”
怎么可能没碰见过。许烟雨想起近一年来她和霍子彥的接触,简直可以说是混乱无比。他们不仅没有成为陌生人,反而比以往有了更多亲密的接触。那些热烈激荡的吻,两人身体交缠在一起时的战栗,还有他说过的无数或暗示或明显的情话,无一不在脑海里激烈地冲撞着。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有办法,哪怕只是回忆,也能将她搞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因为想着这些,许烟雨也没防备,脱口而出道:“碰见过,但也没什么用了。以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我也希望自己都忘了。忘了就没有伤心也不会难过了。”
这话透着淡淡的忧伤,不知怎么的,lerasa竟也有些感同深受起来。她这些年过得不如意,人也变得敏感多疑,原本对许烟雨抱了很大的敌意,但想起她从前的遭遇,她又一时有些心软。
果然再光鲜靓丽的人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痛苦的一面。那个失去了的孩子就是许烟雨最大的软肋。
lerasa端着咖啡杯望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出神,猛然间大脑里像是闪过什么念头一般,整个人都清明起来。
刚刚许烟雨说的那番话,令她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许烟雨的前男友就是霍子彥,而霍子彥又是计铭如的现任男朋友。她一直想不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前只当霍子彥这个人口味奇怪,前后两任女朋友竟找一个的。
但现在听来,霍子彥似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如果他忘了许烟雨,那他找计铭如当女朋友是否另有深意?
lerasa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会有丰富的联想力。按她多年看过的无数狗血言情剧和言情小说来看,计铭如和霍子彥的关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一个男人失忆后,找了一个和从前女朋友长得一样的女人当爱人,那是否意味着他心里爱的还是从前的那一个。
计铭如、许烟雨,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和同一个男人产生感情纠葛,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想到这里lerasa忍不住激动地颤抖起来。为自己发现了某个惊天秘密而狂喜不已。难怪计铭如会想办法接近她,会主动向她示好,甚至话里话外暗示自己盯着许烟雨。若她心里没鬼,何必惧怕一个除了和她长得像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那个叫霍子彥的男人当街维护许烟雨,那种在意和紧张显然不是伪装。连她都看出来,计铭如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lerasa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人生翻盘的机会已然来临。
和许烟雨分别之后,lerasa一个人搭车往家赶。今天是周末,公车上人不多,她难得抢到了一个座位,着实高兴了几分钟。但很快她又失落起来,如今的她竟是如此容易满足,不过一个公交车座位竟也能让她高兴许久。
要知道从前在法国的时候,她可是天天开着豪车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享受顶级美食和精致生活的。尽管失去那种生活不是别人的错,但她依旧怨老天爷不安。
凭什么许烟雨能大红大紫,凭什么计铭如能安享富贵。这些人到底哪里比她强,老天爷怎么能一直偏爱着她们?
越想lerasa越觉得不愤,索性提前下车,拦了辆的士就往计铭如家赶去。她抑制不住想找对方谈谈的冲动,总觉得自己纯粹给人当颗棋子实在太亏了。
如今计铭如有把柄在她手里,怎么也得敲对方一笔才是。
许烟雨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只觉得头昏得难受,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曾经的好朋友经历了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更不会想到她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仗义又豪气的好朋友,而是一个为了名利和金钱不惜出卖自己和计铭如搅和在一起的女人。
坐上车的时候,许烟雨想的只有一个事情,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将这么多天缺的觉都给补起来。
浓咖啡似乎对她已经有点不起作用,刚刚和lerasa喝了三杯,这会儿却依旧眼皮子打架直想睡觉。许烟雨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脸颊,然后转动钥匙启动车子,慢慢地踩下了油门。
车子加速得很慢,从路边拐出后直接上了繁华的主路。这条路许烟雨最近常开,离她的新家并没多少距离。她本以为不过十来分钟就能回家,却不料精神不济脑子发昏,连路都有些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车道上有辆车竟开到了她这条道上,许烟雨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眼看两车就要相撞,她赶紧打方向盘,下意识地就把车往左面拐。车子在路上横了过来,对面司机一个急刹车,直接撞上了许烟雨那车的副驾驶。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许烟雨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人便暂时失去了知觉。
☆、第3章 .20|家
车祸的撞击力让许烟雨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但很快她便醒了过来。迷蒙中她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颊,将她的人扶起来靠在椅背上,然后不停地用平缓的声音叫她的名字:“许烟雨,许烟雨……”
这声音真好听,许烟雨听着听着就入了迷,恨不得睁开眼睛看看这人长什么样。有这么好听声音的男人,长得一定很好看。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不真实。像是从遥远的时空慢慢传过来。周围世界一片安静,只剩这个声音一直不停地在耳边响着。
许烟雨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光,顺着这片光她费劲地向前望去,慢慢的就看到了一片草地。随即画面渐渐清晰,草地成了花园,有秋千有绿树,还有各种颜色的花朵,点缀成了一个美丽的世界。她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花香。
秋千上坐着个小姑娘,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得一脸灿烂。在她身后一直有个人在推她,她高高地飞起,又快速地落下,来来回回间发间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那小姑娘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许烟雨愣了一下,又看清了在秋千后面推的那个人。那是霍子彥,永远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时候的霍子彥真是酷啊,可他也并不是一出生便这么酷的。因为那场车祸,他成了那个样子,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轻易不向人敞开心扉。
他会愿意给自己推秋千是个意外之喜。许烟雨清楚地记得车祸刚发生时的那段日子,霍子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仿佛活着又像是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许烟雨去他家里玩,缠着他给自己推秋千,到最后他似乎被她的笑声感染,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让正巧过来找他们的周雅言看到了,从此以后她对自己便更好了。
小的时候许烟雨总觉得周雅言是这个世上最完美最善良的女人。她对自己十分好,从不将她当下人看。她供她吃穿上学,她生活的一应用品全来自于霍家。她甚至还花钱供她出国留学,连生活费都一起给了。
这样好的一个女人,许烟雨甚至曾经产生过一种错觉,觉得她就像自己的亲妈。
但后来在法国的那些日子,让她渐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是周雅言的女儿,对方也从来没有将她看作是自己人。她其实只是霍子彥的一枚药罢了。
因为儿子自闭,周雅言没有办法,才会把自己留在霍家大宅里。她要用自己这颗药治好她唯一的儿子。所以她让他们一起生活,却又不会让他们有百分百的交集。否则为什么她从小到大和霍子彥念的不是一所学校?
她永远只是围绕在霍子彥身边的一颗卫星,每个学校离他就读的学校都不远。上课时间他们会分开,等到下课后又会在一起。距离永远不会太远可也不能太近。
到后来霍子彥的病情完全康复,高中的时候已经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人。于是高考一结束,周雅言又适时地冒出来,提出送她去法国学设计这一想法。
小时候的许烟雨很单纯,单纯地为这个机会而感到高兴。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她扪心自问,如果早知道会因此失去霍子彥,她还会出国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个男人比什么都重要,可她却没能守住他。
真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许烟雨这么想着,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像霍子彥的声音。那人拍她脸的手有些微凉,力道却很轻柔,最后他竟还轻轻把自己抱起来,似乎是抱出了车子。
当车外的阳光照到脸上时,许烟雨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前不远处是霍子彥坚毅的脸孔,紧抿的薄唇让人安心又觉得有些性感。他坚实的胸膛令人陶醉,许烟雨真想就这么在他怀里永远地睡过去。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当声音停下后许烟雨被抱上了车,由医生进行初步的检查。车祸并不算严重,因为对方及时刹车,又撞在了副驾驶上,许烟雨除了受了点冲击力外身上并无外伤。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被送往附近的大医院做全身检查,以确定有没有脑震荡的可能。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许烟雨只觉得头昏得更厉害了,也不知是累还是病,反正最后竟是靠在霍子彥的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都晚上了。病房窗外一片漆黑,房里则亮了一盏灯,照得暖意融融。许烟雨睡醒后精神不错,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倒杯水喝。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她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霍子彥一直在身边陪着她,但他什么时候走的她还真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许烟雨颇为无奈,只能先喝水充充饥。
水杯刚要见底的时候,霍子彥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病房里一下子香气扑鼻,满是食物诱人的味道。许烟雨感激地看他一眼,不客气地就去接袋子。
吃饭的时候霍子彥一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她,等她干掉了一份饭后才开口问:“下午怎么回事儿?”
“不怪我。”许烟雨很无奈,“得怪那个司机。好好的开到我的道上,逆行!我下意识地就往左转,结果副驾驶就给撞上了。我那车怎么样了,是不是报废了?”
“差不多,想修也行,就是得花不少钱。”
许烟雨露出郁闷的表情。车是黎夕的,现在是黎辰的财产。虽说对方大方,可她也不能真当成自己的车。车撞坏了肯定得赔,虽说对方全责保险公司会赔,可她对黎辰也不大好交待。
把他姐姐的遗物开坏了,她真是罪大恶极。
霍子彥只当她心疼车,便安慰道:“别管这些了,人没事儿就行。明天送你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