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善后工作真是做得温柔无比、无可挑剔,被他当成稀有珍宝一样对待,邵荣都 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卧室躺下之后,邵长庚凑过来亲了一下邵荣的额头,低声说:“饿了吧?我去做 点吃的。”
转身要走,却被邵荣突然拉住手。
邵长庚坐回了床边,柔声问:“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邵荣沉默片刻,整理好思绪,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打 算,把安平医院交给邵辰哥哥?”
邵长庚问:“你见过邵辰了?”
邵荣点点头,“嗯。”
邵长庚微笑了一下,“没错,医院已经开始交接,邵辰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相信 过了这个春节,我就可以卸任了。”
听他说得这么轻松,邵荣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沉默良久后,邵荣才轻声说道:“可是,你这院长当得不是很好吗?你可以继续当 院长啊,我想下学期就回国读书,陪在你身边,等以后毕业了就来医院帮你。”顿了 顿,又说,“安平医院是你一手带起来的,你就这样轻易放弃,太可惜了。”
因为一下午的激烈性事,邵荣毫无克制的呻吟让嗓子变得非常沙哑,此时,听他 哑着声音态度真诚的劝说,邵长庚的心里突然就变得无比温暖起来。
邵荣总是能在最简单的对话中打动他。
院长交接这件事上,当初是邵安国主动提出,之后邵昌平也没有多反对,因为安 平医院是邵家的产物,院长只要是邵家的人,具体是谁,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 别。
可对邵荣来说,却有本质的区别……
只有邵荣是完全站在邵长庚这边来思考问题的,不管你邵家如何,邵荣只知道, 爸爸在安平医院辛苦了这么多年,没道理把院长给别人。
邵荣才不管你安平医院背后的股东是谁,财产到底怎么分,他只知道邵长庚为这 家医院付出了很多,所以在院长转移的时候他会替邵长庚不值、不甘心。
这样“护短”的想法,真是让邵长庚喜欢到了心底。
看着邵荣期待的眼神,邵长庚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轻轻把邵荣拥进怀里。
“呆子,我不光是为了你才放弃当院长的。我还为了我自己。”
“?”邵荣不太懂,疑惑地看着他。
“这些年当院长实在太累了,我当初学医是因为我很喜欢做手术,可当了院长之后 却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处理各种纠纷上面,甚至没有时间去跟进感兴趣的病例,我想好 好休息一下,所以才把院长的位子让了出来。”
邵荣懂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既然他觉得累,那就别当了,看他整天忙来忙去的,邵荣也非常心疼。
邵长庚顿了顿,又说:“况且,在国内有太多人知道我们是父子关系,甚至很多人 以为你是我亲生的。我们这样在一起,人们会觉得违背伦常,我们两个都会面临很大 的舆论压力……即使我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我们总不能脱离这个社会单独活着, 对吗?”
邵荣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去英国重新开始吗?”
邵长庚点头:“嗯,在英国我虽然有很多朋友,可见过你、知道你的人却极少,带 你去英国之后,我们正式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邵荣不禁为邵长庚的细心动容。
说来说去,邵长庚还是为他考虑的比较多,担心他承受不住舆论压力,所以毅然 放弃院长的职位带他出国去全新的环境生活……
这样一个人,绝对要抓紧不放手才是。
邵荣沉默了一下,突然抬头看着邵长庚说:“我可以跟你去英国。不过,我还有个 要求。”
“哦?”邵长庚惊讶道,“什么要求?”
“我,我想要一件东西……”
邵长庚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你之前不是送过我一块玉吗?”邵荣的脸渐渐变红,“我觉得那块玉挺好 看的,能给我戴吗?”
没猜错的话,那块玉是他小时候就拿来当护身符,将来送给爱人戴的,类似古代 那种传家宝定情信物一样的存在。
现在厚着脸皮要来戴,一句话说完,邵荣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快要爆炸了。
邵长庚完全没想到邵荣居然要那块玉,沉默了片刻,才问:“你知道那块玉的意思 吗?”
突然严肃下来的邵长庚让邵荣有些紧张。
偷偷攥住拳头给自己打气,邵荣红着脸点点头,“我知道。”
“……”邵长庚差点被这突然砸中的彩票吓到了。
邵荣居然知道那块玉的意思?居然在知道之后还主动要来戴?他没幻听吗?
“我今天见过邵辰哥也有一块,知道是你们从小就带着的东西……”邵荣顿了顿,“ 你,你不想给我的话就算了。”
看着邵荣红着脸的模样,邵长庚突然心情大好,低声问:“邵荣,那块玉是送给白 头偕老的恋人用的信物,你确定你要?”
邵荣点点头,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
邵长庚从脖子上拿下那块玉,亲手给邵荣戴上,微微笑了笑,凑到邵荣的耳边, 柔声说:“戴上可不许再弄丢了,这可是属于我的标记,知道吗?”
“嗯……”邵荣伸手摸了摸胸前还带着他体温的玉石,上面鲜明的一个邵字,果然像 是一种标记。
其实,就算不戴这块玉,邵长庚这个标记,也早就打在了心底。
番外二《父子与师徒》
到了英国之后,邵荣跟邵长庚一起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日子过得还算是温馨,除了朱宇枫和朱墨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关系极好的情侣。
关于两人“关系极好”的推测,自然是邵长庚在行动中表现出来的。
比如,冬天很冷的时候,邵长庚带着围巾在校门口等邵荣放学,一看见他走出校门,就微笑着走过去,不顾路人们好奇的目光,细心地把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每当这时,邵荣的脸就会变得红红的像一只番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害羞。
周末闲下来一起逛街的时候,邵长庚也会毫不避讳地牵起邵荣的手,正大光明地做出“我们就是情人”的姿态……
邵荣终于明白他当初放弃院长的职位带着自己来英国的真正目的了。
在周围全是陌生面孔的异国他乡,他真是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顾忌被人撞破或是被人非议。比如在大街上牵手这种事,放在国内他肯定不敢,走一步遇到一个同事问声院长好,走两步遇到一个同学问声邵荣你在跟你爸爸逛街吗?
想想都很可怕。
邵荣起初被他牵着手散步很是别扭,总觉得这样光明正大的牵手不好,可邵长庚有时真的很霸道,邵荣把手缩回口袋又被他牵出来,再缩,他再牵。挣扎了几次之后邵荣忍无可忍回头瞪他,却见他脸上带着微笑,目光仿佛在看闹别扭的情人一样满是温柔和无奈……
邵荣反倒被他看得红了脸,只好任凭他牵住手十指相扣。低着头走在街上,被他紧紧握着手,邵荣只觉得心跳也在渐渐失去控制。
*
这样平淡却美好的日子过了两年。
邵荣学完医学理论课程,很快就要正式去医院实习了。他就读的医学院跟附近好几家医院有教学合作关系,其中Johnson教授所在的那家医院更是实习生们争着想去的天堂。因为Johnson教授是本校第一批毕业的博士生,对来自母校的学生都很关照,据说去了他的医院之后动手的机会非常多。
邵荣当年学解剖课时被邵长庚带着去过这家医院几次,知道这家医院无论师资力量还是硬件设备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当然也暗中期待着能分配去这家医院实习,只不过期待归期待,具体怎么分是学校统一安排,邵荣能做的也只有暗中祈祷了。
或许是祈祷多了真的有用,等分组名单下来的时候,邵荣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真的在Johnson教授那家医院实习生的名单上,邵荣非常开心地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邵长庚,却听他淡淡说道:“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