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漓嘴唇微张,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陆高扬又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让自己后悔。我看时宇那孩子不错,你妈也挺喜欢他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
为人父的这番谆谆教导,是每一位父亲对孩子的期盼,他不知道陆漓是怎么想的,只希望陆漓能将这番话听进去。
陆漓低着头沉默。
陆高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厨房里了。
陆漓花五分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一个背包大小,加上今天陆琼买的帽子。
陆高扬和张晗玥没有送他,陆漓到门口的时候被刑锐锋叫住了。
刑锐锋还没有离开,他“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热闹”。
自己的生活,别人的热闹。
☆、第章
“陆漓,你真的不想参与这次的研究吗?”
刑锐锋说得好听,但是陆漓清楚,不是他研究,而是别人研究他。
陆漓脚步不停,甚至走得更快了些,他现在连应付这人的心思都没有。
刑锐锋跟在他身后,边跟着他边叨念着,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答应参与这次的研究:“其实吧,你这也不是病,你只是不懂人情世故,不能在适当情况下做出相应的反应而已。参加了这次的研究……哦不,只是稍微提供些样本,你的生活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相信打你脸的人下次一定会不忍心下手……”
刑锐锋年纪不大,还不到而立之年,进社会没多久,也不过是个刚走出校门的心理咨询师,平时在熟悉的环境里还能注意自己的形象,给来咨询的人一个不错靠谱的印象,而现在,他的话语中都不由自主地带了点随意,对陆漓说的话就像熟悉了很久的好友。
太过自来熟了。
陆漓明显不吃他这套,他猛地站定,刑锐锋差点就撞上他的后背。
“你……”刑锐锋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就住了嘴。
“滚!”
刑锐锋愣了一愣,兴奋起来,他又追上走在前面的陆漓,如果说他之前只是为了应付导师交给他的任务,并没有真的想把陆漓拉到这次的研究中来,那么这次,就算没有导师交给他的任务,他都想好好专研陆漓的思想情绪构造了。
“你真的不好好考虑?这次的研究不收费,反而要给你参与研究的……”
肚子上受了一脚,让刑锐锋接下来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陆漓心情本来就不怎么爽快,耳边还有个他不喜欢的人在叽叽喳喳,他一个没忍住,暴力因子一活跃,就踹了刑锐锋一脚。
细细麻麻的刺痛从肚子处传了过来,刑锐锋只觉得肚子上的肉都绞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嘴角溢出一声呻|吟,他没练过,只是偶尔锻炼身体,身体称得上结实,但陆漓这一脚实在没有留劲,痛得他思考都凝滞了一瞬。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仅有的两个路人都没有看到陆漓踹他的画面,刑锐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没人看到他这么挫的画面,保住了自己的形象。如果有人看到这个画面,他就可以以受害者的角度对陆漓进行诉控,再来个验伤那就证据十足了。
刑锐锋拍拍西装上残留的脚印,再往前看,陆漓已经走得远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勾起嘴角,还是没有继续跟上去。
在冬天播下一颗种子,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收获满墙的爬山虎了。
陆漓两点多出门,三点多回来,四点多的时候又出门了。
冬天白天短,四点的时候太阳虽然还在,但照在身上已经没有了热度,有些冷。
陆漓低着头,帽子压得很低,他拿出手机想要在网上订购一张火车票,刷了一遍,今天的票已经全部售完。
他再刷了一遍,好不容易看到一张晚上九点发车的车票,点进去想购买,就发现被人抢了。
也是,春节期间,车票提前几天都抢不到,更别说当天购买了。
高铁和飞机的特等舱可能还会有票买,但是陆漓突然不想买票了。
陆漓把手机扔回口袋里,买了张地铁票,在地铁上找了个座位,坐下,无视其他乘客看着他脸的奇怪眼神,把帽子拉下来遮住了整张脸,闭眼,假寐。
离开学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他被家里人“赶”了出来,学校不能去,他不想住宾馆,不想进网吧,随身行李只有一个背包,背包里放着钱包,还有一本书,以及一个印着哆啦A梦的蓝色保温杯。
保温杯是在游乐园的时候洛时宇买来送给他的,虽然被他带了回来,但是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他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在电视的下面一抹蓝色,心里一动就带上了。
在游乐园的时候,两人还没有确定情侣关系,他对洛时宇没什么好脸色,虽然现在他对洛时宇的态度好像也没好多少……
他出来得急,该带的许多东西都没带,比如换洗的衣服,比如数据线,可能还有什么临时想不出来的东西。
这保温杯他拿的时候蒙上了一层灰,他没有清洗,自然更不可能装热水了。
所以带上这保温杯有什么用?没用不说,还占地方,重量还不少。
陆漓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想完背包里的东西,开始想他以后是不是不用回家了,这次被赶了出来,张晗玥什么时候才能气消,想到自己的时候张晗玥会不会生气……
地铁在他身下偶尔颠簸着,适应了之后就觉得不痛不痒,陆漓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随着颠簸飘荡着,然后意识慢慢模糊。
这是陆漓罕见地一次放纵自己。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地铁和公交车上扒手众多,在地铁和公交车上的时候要好好看住自己的贵重物品,没有同伴的时候最好不要睡着,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能睡死过去,不然一觉醒来很有可能手机和现金都不见了。
陆漓经常坐地铁和公交车,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从来不在地铁和公交上睡觉,除了扒手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坐的地铁和公交的路途都不会太远。
而此时,他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不多,如果扒手想偷,只要不让自己发现,那就偷了吧。
陆漓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是自暴自弃的体现之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藏在帽子下的脸露出一种若哭若笑的表情。
……
先不说陆漓在地铁上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着,洛时宇这边也不好过。
新年第一天,他从陆漓的床上醒了过来,看着两人依偎着的模样,颇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
意识到他有这种想法,苦笑一声,洛时宇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陆漓没有被他吵醒。
简单地洗漱完毕,洛时宇把昨天穿的衣服重新穿上,被陆漓叠好放在衣柜里的围巾也被他拿了出来,把睡袍叠好放在一边。
他是想把围巾留下来的,只要留下来,他就可以当成这条围巾是送给陆漓的礼物了。
围巾是贴身的东西,比较亲密的人之间送与收才比较不会奇怪。
但是他更加不想几天后陆漓拿着围巾说要还给他。
七点多的时候楼下只有陆高扬一个人,大概新年的时候都起得比较晚,他正在做早餐,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就转过身,是陆高扬。
陆高扬和洛时宇互道了新年快乐,他让洛时宇先坐一坐,早餐就快好了,被洛时宇拒绝了。
昨天他接受了这家人不少的好意,今天却不能放纵自己了。
洛时宇把陆高扬夫妇对他的好记在心里,推辞道:“我已经一晚上没回去了,家里人会担心。”
洛时宇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家昨天晚上是有人在的,和家里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摩擦导致他要在除夕当天离家出走。
他昨天来这里没有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反而来朋友家。
他以为陆高扬会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