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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嗓子口烟熏火燎似的,说话的声音非常沙哑,但这句话说出来竟然透着些愉悦。
    保镖B像是听不下去似的,立刻反驳,“魏憬铭不会出事,只要有你在手里,他就能逃出生天。”
    齐厦用眼角极为轻蔑地睨他一眼,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更不想知道他跟人渣是怎么勾搭上的。
    而保镖B像是被踩了尾巴,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说:“我已经把魏憬铭骗出国了,他人都走了,再也碍不着你们什么,这个局面对大家都好,你们怎么就这么不饶人?”
    齐厦完全忽略重点,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他,“你内/奸你有理,先前我院子里头摄像头是你取走的?”
    保镖B看一又转向被船舷击起的白浪。
    好半天,他对齐厦说:“别这样看我,我替你们隐瞒的事够多了,要不是这样你能活到今天?早知道还是会被贺骁怀疑,我不如当初就听魏憬铭的话。”
    又是一个贼心爆棚贼胆不足的,齐厦不可置信地说:“……我跟你……说声谢谢?”
    保镖B没听到他嘲讽一般,“不能怪我,我有把柄在魏憬铭手上,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当人质,贺骁就会有顾忌了,我们安全到达南美不是问题。”
    齐厦正气凛然地说:“你们做尽了坏事,就算没有贺骁,执法者的天罗地网等着你们。”
    保镖B无所谓地笑笑,这一笑当真有几分穷途末路的癫狂,“天罗地网怕什么,有你在手里,贺骁自然会给我们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齐厦眼睛猝然睁大,耳边马达劈开海浪的巨大嘈杂声顿时让他的脑子恍惚了。
    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这些人用心到底险恶到什么地步。
    他们岂止是要拿他要挟贺骁收手。
    他们根本是要利用他,让贺骁成为他们的剑,从天网恢恢间给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那样一来贺骁手也脏了,多彻底的报复。
    齐厦眼眶被咸腥的海风蜇的阵阵刺痛,手肘撑着虚软的身体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绑在一起的脚抵着甲板,腿用力把身子推得贴着船舷。
    而后闭眼坐着,等着这一阵头晕眼花过去。
    齐厦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十分艰难,只因为他们现在在放眼望去一片大陆或者岛屿都看不见的苍茫大海上,保镖B看着他动,也没当回事。
    但齐厦总是出乎人意料的,就在旁边绑匪以为他只是想坐坐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一点停顿都没有,晃动的身子侧倒向船舷眼看就要翻到海浪里头去。
    保镖B吓一跳,飞快地抱住他的腰,把他往中间拖,“你干什么!”
    前面驾驶快艇的男人也回头大吼:“傻逼,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齐厦喘着粗气地全力挣扎,没回答一个字。
    宁可自己去死,不让贺骁受胁,他是揣着这样的心思跳海的。但他身上药性没醒,又一整天没吃东西,哪里挣得过训练有素的保镖。
    最后齐厦上半身都湿透,被海水淋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着鬓角和前额。
    第一次自杀,失败告终,但这丝毫不耽搁他浑身散发出生无可恋的气场。
    齐厦像个死人似的躺在地上,船上另外两个人还指着靠他活命,这会儿还真不敢把他怎么样了。
    开船的男人气憋着无处发泄,回身一脚踹在保镖B身上,恶狠狠地说:“你给老子放聪明点。”
    …………
    傍晚,天阴沉欲雨。
    窗外浓黑的穹庐就像是压在头顶,海面浪涛起伏。
    船舱控制室,贺骁手撑着桌面,线条冷硬的下颌胡渣密密麻麻地冒出来,嘴唇干枯得起了皮,但血丝遍布的眼睛紧紧锁住桌面屏幕上的地图监控。
    地图上是临近海洋水域,若干个小点在深蓝背景上缓慢移动,贺骁一直看着,眼光相当平静,但旁边的人瞧着他的眼色,想要宽慰几句硬是没敢开口。
    每次贺骁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就和窗外的天气一样,暴风雨已经在酝酿中。
    也像是一直野兽蛰伏中正蓄积着全部的力量以图一击致命去撕扯开谁的喉管。
    从几个小时前,那个消息传回来,贺骁就是这样了。
    他们都知道被抓的是什么人,也知道是谁动的手,不管动手的这个人是谁,他们都会跟贺骁一起把他送进地狱。
    窒息般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皮鞋踩踏在甲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不算大,但清晰分明。
    门口有人通报,“聂先生来了。”
    贺骁视线从屏幕收回,站直身子,眼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门口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高鼻深目,典型的混血长相。身上质地柔软的套头长袖T恤把健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
    即使是这样闲适的打扮,但他走过来的时候神色和步态都相当稳重,在船舱持久的低气压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就像是不管什么样的穿着都不会折损他本人气质中的威严。
    一直走到贺骁面前,这位被称之为聂先生的男人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沉声说:“人带来了。”
    贺骁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但气势不减:“谢谢。”
    魏憬铭偷渡到M国,本来是想用另一个国籍的身份飞到南美的,刚才贺骁说的赵老是本地华人势力之首,旧时曾经跟他们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眼前这位聂先生是赵老的外孙,而这次就是借住他们的势力把魏憬铭逼得不敢去任何一个机场,地毯似的搜索,把人一直从陆地逼到海上。
    而眼下齐厦被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贺骁原先的安排被打乱,无论如何他不会让齐厦出事。
    聂先生给身后人一个眼色,“这是张叔,有关附近海域任何情况你都可以问他。外面还有十来个人,水性都很好,你留着差遣。”
    M国治安混乱,多岛屿,这也就是他们到如今还没找准魏憬铭具体位置的原因。
    十来个水性好的作战人员就是专门为救人质做的准备了,十分周全。
    这是雪中送炭,贺骁没其他多余的话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谢谢。”
    聂先生灰蓝色的眼珠转向屏幕,:“今晚能找到?”
    贺骁目光也回到屏幕上,坚定地说:“能。”
    正在此时,屏幕上一个亮点随着嘀声忽闪,坐在控制台前的男人点开亮点的位置,就着耳机认真听,手飞快地记录下密码。
    接着回头看着贺骁:“发现老鼠,何时捕杀?”
    贺骁望着屏幕上的坐标和亮点编号,果断地说:“现在出发去邻近海域。”
    聂先生对他的办事速度有些吃惊,但平静如水,他对贺骁说:“祝你成功。”
    这就是打算下船了,此时此刻,贺骁的整艘船都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而另一边,齐厦经过一天从直升机到快艇的颠沛流离,快艇终于停靠在一艘渔船下。
    他被人挟制着上了渔船的甲板,接着被人扔在地上,而一双皮鞋出现在齐厦视线中的时候,齐厦抬起头,魏憬铭那副在他看来人憎狗嫌的面目在高处灯光直射下显得更加狰狞。
    齐厦现在对魏憬铭有种真实的生理性厌恶。只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搅,一时没忍住恶心,接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魏憬铭一见,眼中瞬时凶光毕露,想都没想就朝着齐厦踹过来。
    但他腿刚抬起来,腿弯被另外一边伸过来的一只手飞快地握住,同时一个男声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慢着,这是谁?”
    齐厦本来以为这羞辱是受定了,但那一脚一直没落到他身上他才睁开眼,眼前的状况有些奇怪,魏憬铭腿还半抬着,膝盖被攥在另外一个年轻男人手里。
    魏憬铭脸色阴沉地说:“Aaron,这是我的人质,跟你没关系。”
    而那个被叫做Aaron的男人一把将魏憬铭的腿搡开,“这就不太好了,可能你不知道,boss有个规矩,你可以用枪指着人质的头,关键时刻也可以把他们一击毙命,但却不许私下虐待,这些能帮助我们达成目的的人,我们把他们叫做‘客人’,魏,你得有点气量。”
    这显然是魏憬铭的同党,这是哪方势力齐厦不知道,这么假仁假义的hei道规矩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魏憬铭习惯主宰,如今穷途末路又被人教训难免恼羞成怒,“你管得太多了。”
    Aaron说:“魏,你还不知道你的处境,我是boss派来接应你们的,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要去的是哪,从今天开始也应该知道你们以后得守谁的规矩。”
    这一句话针对魏憬铭,也针对甲板上站着的魏憬铭的爪牙们,他们的活路都在南美Aaron的老窝。
    这就是拿齐厦当工具给收编的这群人立规矩了,Aaron说完,眼光看着齐厦,对旁边人吩咐,“带下去。”
    魏憬铭气得浑身发抖,但这是他唯一剩下的生路究竟不得不低头,只得气哼哼地对他的手下说:“带下去!”
    由此齐厦躲开了魏憬铭的羞辱,被关进了船舱的一个房间。
    齐厦整天没吃饭,一挨着床板,人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头依然疼着。
    可是脑子依然转得停不下来,魏憬铭他们让用他威胁贺骁,目前连南美那头接应的人都来了,他怎么办,贺骁能怎么办。
    齐厦只恨自己没电视剧里头武林高手千里传音的功夫,他真是宁可自己去死,都不愿意贺骁被魏憬铭胁迫着做坏事,由此声名狼藉。
    这样想着,齐厦眼光在屋子里头默默扫了一圈,心里头琢磨要不找机会逃出去,要么干脆把自己解决在这里。
    他想要找个尖利的东西把捆着手的绳子割开,但令人泄气的是,船舱房间的设计,任何物品边缘都有弧度,连个尖角都没有。
    正在此时,传来一阵钥匙触碰门锁的声响,接着门开了,进来的人手上端着一个餐盘,齐厦一看有些意外,是Aaron。
    Aaron把床前的折叠板拉开,餐盘放在上头,就站在他面前,“吃。”
    齐厦也确实是饿了一天,这时在船上胃颠得有些难受,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吃不吃东西倒是在其次,他可以趁机把手腕的绳子解开。
    这样想着,虽然心里头对这个假仁假义的黑道无限嫌弃,齐厦还是略微转身,把背对着他,示意他自己手动不了。
    Aaron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片刻,十分不正经地说:“你就是Len的人?很好,有你在,我们这一路都畅通无阻,也正好跟他算算旧账。”
    说完上前给他解开绳子,冷声警告:“这里周围几百海里都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陆地,我劝你别玩花样。”
    居然这个人也知道贺骁,齐厦手腕逐渐被松开,忍不住问:“你们是谁?”
    Aaron哈哈笑:“自然是给魏提供过货源的人。”
    知道南美有些国家du枭嚣张得能控制zheng府,齐厦心更沉了,他到底把贺骁拖累到了哪个地步。
    因此齐厦还若无其事地扒了几口饭,在手略微能使上劲儿的时候,他趁着Aaron不备,把桌上的盘子端起来猛地磕在桌面。
    哗啦一声,盘子碎了,齐厦手里的瓷片飞快地往自己颈动脉招呼过来,Aaron大惊,火速拽住他的手,“你疯了!”
    齐厦态度相当坚决,Aaron夺了一分钟才从他手上把瓷片夺过去扔到一边。
    又一分钟后,齐厦手再次被绑到背后,这次比之前绑得更结实。
    Aaron一脸苦逼地用勺子舀了饭递到他跟前,“吃!”
    再次自杀未遂的齐厦根本不想理他,很有气节地把脸转到一边。
    Aaron眯着眼说:“现在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劝你放聪明些,要是再不听话,我只好把你交给魏,魏有的是手段折磨你,你一定不知道他原本给你准备了四五个男人。”
    有些事比果断送命更加让人无法忍受,齐厦愣了愣,虽然心里头抵触得无以复加,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转回头。
    Aaron立刻把一勺子米饭塞进他嘴里。
    齐厦食不知味,东西在嘴里没嚼几下就吞下去了。
    正在此时,房间门突然被推开,魏憬铭走进来:“怎么回事?”
    齐厦一看到他的脸,那种本能的生理性的厌恶感又上来了,胃里头翻腾到抽搐,低头脸朝着地面,哇地一声,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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