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四海为家……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一首接一首,几个人玩疯了。郑陆实在唱得渴了,转身下来找水喝。这下发现陶承柏不在了,刘飞倩和朱肖然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而刘亚楠也没了踪影。
☆、41
陶承柏仰靠在沙发里看着屏幕前拿着话筒正摇头晃脑地乱吼乱叫的郑陆,一方面觉得他疯得可爱,一方面又被他吵得脑袋疼。他刚才可能酒喝得稍微有点急了,现在就觉得脸上隐隐地要发热。闭上眼睛又坐了一会,直到被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到心烦,只得假装不适出去透透气。
分金亭的顶楼格局是个大口字,中间一块地方铺了地毯,摆放了几套沙发椅。陶承柏刚坐下没有一分钟,刘亚楠就跟出来了。
自从初三的时候接触过一个假小子张可之后,陶承柏对待对自己有好感的女生的态度就是尽可能的少接触,该拒绝的时候绝对不会为了顾及对方自尊心什么的而心软。对于刘亚楠这种坚韧不拔型的尤其不能手下留情。
刘亚楠两个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在尴尬地坐了两分钟以后她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陶承柏仰靠在沙发里此时往下出溜了一点点,是个想要让自己放松的姿势。他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辞,“不是谁讨厌谁的问题,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倒让刘亚楠有些吃惊了,陶承柏竟然有喜欢的人,她周围都是和他关系密切的朋友,怎么从来没有人说过呢。她转头望向了陶承柏,是十分怀疑的口气:“你是故意编出来骗我的吧?之前你当面……拒绝我的时候也没有用这个理由。”刘亚楠转回去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真是委屈极了,一股酸涩冲上鼻尖,声音一时竟有些颤抖起来:“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我只是……我只是……”只是真心喜欢一个男生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么?
刘亚楠说到这里仿佛是马上就要哭了,她今天长发放下来了,此时又低着头陶承柏看不真切,然而他也并不十分动容。只是叹了一声,耐心十足地接着说:“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他很久了。以前没有说是因为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虽然现在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不过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虽然他并不是很在乎我。如果这样说可以让你好过一点的话。”陶承柏绕口令一样接着说,声音里带着一点苦笑:“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他。只喜欢他。别人都不可能。”
刘亚楠听到这里撇了撇嘴巴,掉下了一颗眼泪,滴在蓝色的牛仔裤上印出了一朵小水花。伤心的同时也并不妨碍她脑袋里出现这样的想法:原来跟我一样都是傻帽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觉得呢?”
“我知道。”
“那最好。”
“咱两以后能做好朋友么?”刘亚楠抬起湿润的眼睛,放出又期待又伤心的目光。
“现在就是朋友啊,至于好朋友,那可能得等你有了男朋友以后再说了。”陶承柏淡定地看着她,说完就站起来抬腿走了,留下一个拒绝的背影。
刘亚楠看着身边的空位,怔怔地看了很久。陶承柏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才那么坚决地一再拒绝她。这样想着心里似乎就好过了一点。之前自己连郑陆的飞醋都乱吃,真是被爱迷住了眼了。陶承柏那样的男生喜欢的女孩子肯定也是非常优秀的吧。连陶承柏这样的也看不上的女生,自己应该是比不了的。
看来果真是不会有机会的了。
刘亚楠慢慢地掏出手机给刘飞倩发了条短信,然后站起来头也没回地直接走掉了。
很多年以后,当他知道陶承柏喜欢的人就是郑陆的时候,她恍然大悟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陶承柏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这辈子就疯在郑陆身上了。
陶承柏回了包厢,几人还挤在屏幕前不知疲倦地唱呢,倒是郑陆一个人窝在沙发拐角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陶承柏往郑陆边上一坐,探到他面前笑模笑样地问:“怎么不唱了,闹累了?”
屋子里光线稍微有点暗。郑陆偏着脑袋长久地盯着他看,神态俨然不言不语。陶承柏瞅着他竟像个要发脾气的光景。
“怎么了?”陶承柏动了动嘴,问出了一声耳语低喃。
郑陆往后仰靠过去,一边隐秘地握住了陶承柏的手,慢慢地拨开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紧扣。
他刚才出去找陶承柏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他和刘亚楠的几句对话。
陶承柏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在乎他呢?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么?而且刚才刘亚楠好像是哭了,就那么喜欢陶承柏啊?所以郑陆现在的状态是不高兴外加拈酸吃醋。
陶承柏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高兴。手上用劲捏了捏郑陆的手指,指腹软软的,他想,我只要再多使点力气能把他们一根根都折断。
一行人玩乐到了晚上九十点钟,点了一堆宵夜,又大吃大喝了一番这才算完。酒都喝了一点,但是都没有喝多,无非是要借酒装疯,故意勾肩搭背脚步踉跄地出了酒店,分成几路打车的打车,坐公交的坐公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陶承柏和郑陆一前一后地往旁边的停车场走。郑陆走着走着忽然一声大叫:“接着我!”然后跑了一步从后面一下跳上了陶承柏的背,双手双脚立刻无尾熊一样攀住了陶承柏这棵尤加利树。
“哎呦。”陶承柏被他这突然一下子勒得叫唤了一声,赶紧擒着劲托住了他的两个屁股蛋,“狗东西想勒死我啊。”
“承柏?”郑陆歪着脑袋喊了一声。
“嗯?”陶承柏一边走一边应。
“承柏?”又叫了一声。
“说!”陶承柏故意装作不耐烦。
“承柏?”又叫。
“毛病是吧?”陶承柏笑了,转过头来瞪他。
郑陆把额头顶在他背上晃过来晃过去,该怎么和陶承柏解释呢,直接说我真的很喜欢你?这话以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他怎么就不信我了呢?上次那件事真的很伤人啊。
郑陆抱着腿坐在位置上盘算了一路什么也没解释。车子开到锦莱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
“一路想什么呢,神神叨叨的?”陶承柏熄了车灯,摸了他的后脑勺:“动作快点,太晚了。”明早上他还要早起往回赶呢。
陶承柏是很想快的,他利索地下了车,刚转身把车锁上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四条腿,想快也快不起来了:郑陆跟在后面抱着他的腰,跟他组成了一只四脚怪。
两人如此这般同手同脚地穿过两进院子,其间开了两道门,又调头将两道门关上,在院子里一起抬头看了看夜空,并就为什么没有星星月亮扯了两句淡。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陶承柏靠坐在床头定闹钟,今天实在太晚了他怕明早上睡过了。郑陆拖着被子,跨到陶承柏腿上坐着,用被子将两人包起来就露出两颗脑袋。
“说吧,到底什么事?”陶承柏就势在被子里将他抱住。郑陆今天晚上反常地利害。跟找不着窝的小狗一样在他身边窜来窜去地。
“嗯……”真的要正儿八经地说郑陆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你累不累?”
“累。”陶承柏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
郑陆撅嘴。
“不累。”陶承柏立刻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