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萧怀肃沉吟了一声问我:“你起得来?”
我鼓励他:“别人我起不来,你,我还是起得来的,不要小看了自己的魅力啊萧先生。”
萧怀肃轻笑一声,应下了。
12点,飞机落地,早上六点半送黎幽去幼儿园,回来后睡个回笼觉,10点爬起来,收拾整理一下,开着车,嗖嗖的就去接男神,这就是我明天的行程,很充实有没有?
半个月没跟男神好好腻歪腻歪,还别说,真想得慌。
特别是晚上……就是这么没出息。
在男神面前要什么出息?
诚实的面对内心,有错吗?
第二天起个大早,给黎幽准备了三明治,热的牛奶。
我们父女俩简单的用完早餐后,准备出门时,绒绒忽然咬住黎幽的袜子,似乎不想让她走。
我看着绒绒笑着对黎幽说:“它是知道你要自己一个人去玩,不开心了吗?”
黎幽背着书包,低头看向绒绒说:“它早上起来就有些暴躁,围着我转来转去的,它平时不会这样的。”
我弯腰抱起绒绒对黎幽说:“那带着它,我们一起去送你。”
黎幽踮着脚伸手去摸绒绒的头,安抚的顺了顺毛,对它说:“我晚上就回来了。”
我开着萧怀肃留在这里的车去送黎幽去幼儿园。
亲手把她交到老师手里,对她说:“玩的开心。”
“嗯啊——”可能是因为即将去秋游,一向沉静的黎幽小朋友也有些激动,声音中还带着小小的兴奋,她看着绒绒说了声再见。
戴着帽子的黎幽坐在车上后,隔着车窗冲我挥挥手,还对我笑了笑,看到她的笑容,我也冲她咧咧嘴,回给她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绒绒看着黎幽,在我怀里不停的挣扎,我则不停的轻抚它的背部,怕一不留神从我手里跑了。
我笑着跟它说:“晚上就回来了,还怕她不要你了吗?”说完冲坐在车里的黎幽挥挥手,等着所有小朋友坐进车里,老师点好名字,车子缓缓启动后,周围来送小朋友的家长才陆陆续续的离开,看着远去的校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空落落的,莫名不安。
送走黎幽后,又把绒绒送到宠物医院做身体检查还有护理,还有几针疫苗需要补,就把他暂时留在了医院,心里想着萧怀肃12点的飞机,回到家,设置了10点的闹钟,收拾餐具,洗完后就又扑向了床上,睡回笼觉。
10点钟被闹钟吵醒,迷迷瞪瞪的换衣服洗漱,套上鞋,拿上钥匙就去了车库。
今天天气特别好,秋高气爽,一路上我都哼着歌,11点45分到达机场,等候在出口。
想着一会儿见到萧怀肃是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呢,还是矜持的等着他给我个拥抱?
情不自禁翘起嘴角开始傻笑。
听到从温哥华飞来的航班已降落时,再也忍不住雀跃的心情,踮着脚,探着头往里面瞅。
当看到只拎着个公文包出来的萧怀肃时,我所有预想的场景和矜持都没有做到,高高举着手冲萧怀肃摇啊摇,怒刷存在感,希望让他早点看到我。
——看我看我!我在这里!
无声的用眼神表达着我的情绪。
萧怀肃看到我后,先是勾起嘴角,然后冲我挥挥手后向我走来。
走近后,他握住我的手,携着我往外走说:“我以为你会迟到。”
我不满的表示:“你对你自己也太不自信了,萧先生,请自信一点。”
萧怀肃摇摇头说:“我只是对你的懒,深有体会而已。”
我说:“刚回来就这么无情的对我?哎,你的行李呢?”
“助理先我一步回来,已经把东西送回住所。”
我点点头,正欲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笑着掏出手机,陌生来电。
犹豫了下,还是接通,心里想着,如果又是平安保险什么的,下次就再也不接陌生来电了,此时里面的人语气焦急的对我说:“喂,你好,是黎幽的爸爸吗?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星光幼儿园的校车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您的孩子正在医院进行抢救——”后面她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脑袋乱哄哄的,头皮发麻,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使不上力气。
萧怀肃似乎在旁边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紧握着我的手问我:“黎恬?”
第28章 两周后,黎幽出院
我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心里千头万绪,那种在得知黎幽正在抢救室时的茫然和从心中传来一阵阵仿佛正在朝深渊下坠的心悸与不安,到达医院后,随着幼儿园其中一位老师的带领,来到手术室外,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后那些沉重又杂乱的心情顷刻间全部化作阵阵无力的虚脱,低头抹了把脸,发现一手的汗。
心脏仍旧因为紧张而咚咚咚的猛烈跳动。
“谢谢——”胡乱的对医生说了声谢谢,看着他重新走入亮着灯的手术室,想象着躺在病床上被打了麻药的黎幽。
想想她小小的身体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心痛的一抽一抽,恨不得以身替之。
转头看向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声地给予我力量的萧怀肃。
可能是看我们表现的太过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流泪,幼儿园派来负责安慰开导家长的老师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抱歉的冲我们打声招呼,并说一会儿就过来后,转身向走廊外的医院大厅而去。
他握着我的手,冷静而沉着地说:“没事了,别担心,医生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然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握的更紧,显然没有比我轻松多少,说完后,紧紧抿着嘴,眉头紧蹙,眼眸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在萧怀肃出差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因为他走之前那晚与我的对话,使我这段时间思考了很久,决定在他回来后,告诉他关于黎幽的事情。
如何将黎幽是他女儿这件事告诉他,我模拟过很多场景,想象了很多他的反应,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黎幽此时在手术室里,她的另一个爸爸却不知道他的女儿躺在里面,这无论对谁都太过残忍。
医院大厅内正有一群星光幼儿园的学生家长在哭天抢地,问责幼儿园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吵吵嚷嚷,一部分家长则流着泪守在各个手术室外等着正在做手术的孩子。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作为背景音,我反握住萧怀肃的手。
他微微不解的注视着我,眼中是无尽的温柔,让人卸下一切担忧,放心的交付信任。
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还瞒着他。
“萧怀肃——”我语气郑重的叫他的名字。
他伸手摩挲我的脸颊说:“累的话,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等手术结束后,我会叫醒你。”
我摇摇头拒绝,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那晚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露出有些不解的神情,可能并不能明白为什么我忽然说起这件事。
我把他停在我肩头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置于膝上,他很快平静下来,静静等待我接下来的话。
我低下头,看着膝盖上他干燥温热的手,带着愧疚的对他说:“那不是一个梦。”
因为挨得极近的缘故,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在听到我这句话后,他猛然紧绷的身体,不敢置信吧?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说:“黎恬,你说什么?”
我垂首不敢看他,眨眨眼睛,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喝酒,其实我喝的是掺了水的假酒,用真酒把你灌醉了,做了你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的事情,然后有了黎幽,我体质特殊……”说到这里,我无声地苦笑,继续道,“你和黎幽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你才是他的爸爸,不过,你们的确长得很像,而你们那么像……是因为,你也是他的爸爸。”
他身体僵硬,虚握着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紧紧握成拳头,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神色怔然。
他声音又低又哑,仿佛无法置信,他叫我的名字:“黎恬——”抬起手,握住我的肩膀,我抬头看着他怔愣的神情。
“那块疤,我骗你说是骑自行车撞的,其实那是生黎幽留下的……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怪物?你大概从来没听说过,男人还会生孩子吧?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了黎幽后,我妈发现了,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竟然能生孩子?呵呵……”忽然觉得一直自言自语的我,像个神经病一样,说着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我因为黎幽的事情受了刺激,以为我是在疯言疯语?
猝不及防,身体忽然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萧怀肃紧紧的抱着我,他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这和我预料的反应大相径庭。
我以为他会因为我的欺骗和隐瞒而愤怒。
会为我情难自禁对他使的手段而对我露出鄙夷的神情。
唯独不曾想到他会将我紧紧拥住。
为什么?
他声音嘶哑,仍旧重复刚刚的话:“黎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低声对萧怀肃说:“对不起。”
萧怀肃抱着我一语不发,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忽然的沉默,令我手足无措,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那颗不安的心才着了地。
他松开我,眼神直直的盯着我说:“黎恬,我恨你此时此刻才告诉我这件事。”
本以为自己做好了所有准备,会一如既往的坚强,可是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难受,想哭一场,强自忍耐这种冲动后,我调转视线,看向手术室的灯。
他又说:“可我更心疼你这么多年独自面对流言蜚语却仍能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黎幽养得这么好,还有……当年我在听闻你成了未婚爸爸后,刻意对你的冷漠和无视”他抬起手臂用遮住眼睛,似是嘲讽,说,“我真愚蠢。”他伸出手,再一次将我的身体扳过去,与他面对面,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
他说:“是我太蠢,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辛苦。”
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泪水这种东西,它想要流下来的时候,你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我固执的仰起头,想把眼睛里的泪水收回去。
那时我不停的开导自己,自己造的苦果自己吃,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要去埋怨任何人,这么多年未曾因为别人异样的眼神而掉过一滴眼泪,甚至还会一笑而过,自娱自乐,可是在听到萧怀肃这段话后,那些一点一滴原本早被我忘却的委屈和苦楚仿佛全部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越聚越多的眼泪顺着脸颊坠落,滚烫炽热。
他伸手揩去我脸上的泪,眼中是浓浓的沉痛和自责,他说:“对不起。”
萧怀肃这样让我更加内疚,他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只是我现在才知道,他出国后对我不理不睬,竟然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因为我在他眼里成了个渣男让他感到失望,所以才不理我的,我瞬间觉得好冤啊,毕竟我从来未曾玩弄过女孩子的感情,也没弄大过女孩子的肚子,不过我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连乔大麦的妈在知道我带着个孩子,就以为我是那种人,让乔大麦不要跟我厮混,更何况远在国外的萧怀肃,当时听到后,心情一定很复杂吧,就在我准备调节气氛装装样子意思意思兴师问罪一下的时候,萧怀肃突然看着我说:“你有纸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没有,咋得,你要拉大便?”拉屎被我话到嘴边变成了文明用语拉大便。
“不是……”他神情复杂看着我。
“那怎么了?”
声音平静地对我说:“你流鼻涕了……”
“……”???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煞风景。
我默默抬起萧怀肃的手臂,用他的衣袖毫不嫌弃的擦掉鼻涕,擦完后还细心的帮他把袖子卷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固,我们都没有说话。
还好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我们几乎是同时起来向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还有推出来的病床跑去。
我跑到病床前,萧怀肃则跟出来的医生交流黎幽的病情。
黎幽的伤在大腿,出车祸的瞬间,碎掉的玻璃渣扎进去,医生说好悬,差点扎在动脉上。
我光想一想那一刻就觉得一定很痛。
当看到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有泪痕的黎幽时,我的心直接被捅了个对穿,疼得我攥紧拳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