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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因那三百年的磨难,获得雷霆之力,比普通人多活了数百年,他是致,也是司马致,更是善逝。九阴君将凭着建木,冲破冥土对他的藩篱,来到人间。未尘君谢生的诞生,让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千世界变成了建木主干上的大千世界。
    哪怕他只能以一己之力,阻拦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那也足够了。
    一时间云层中电闪雷鸣,浩浩荡荡的雷霆吼声传出数千里,最终都汇聚在凤栖寺藏经阁上空。受雷霆震慑,因九阴君神力而复活的士兵骸骨,瑟缩在土下不敢爬出来。一旦有冒头的,就会被雷电劈成碎片。
    善逝感受得到,九阴君那股澎湃的神力正逐渐的逼近,就要顺着建木而来,他垂下眼帘,灵魂渐渐离开这句□□,眼角的朱砂痣愈发鲜艳,甚至渐渐变成阳离鸟特有的金色。他的灵魂顺着那股神力开拓的通道,悄然来到冥土。
    黑水之间,都广之野,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善逝的灵魂沿着“阶梯”,再次坠入冥土。九阴君还在极北之地,只放出神念来赤水边试探,他找不到建木之岸的具体位置,索性将方圆千里全数包围。
    善逝落在花海中,花瓣艳如鲜血,他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兽吼。
    身后不远处,有一只棕黄色的吊睛大虎,除了毛色不同,几乎与陆吾生得一模一样。善逝认出了它的身份:“监兵君?”
    监兵君道:“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陆吾告诉我,他有一个兄弟,不过关系不怎么样。”
    一阵光芒后,监兵君化为人形,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那你知道怎么解决九阴君吗?”
    善逝避而不答,说:“我重生前,是你去唤醒了九阴君,就连我真正从煞变成有灵智的魂魄,也是你故意将我送到冥土,对吗?”
    监兵君沉默,并未说话。
    善逝也不生气,自顾自道:“准确来说,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东皇太一。”东皇太一,至高神,他早就觉得九阴君是个祸害。不仅是善逝自己,连未尘君谢生都是东皇太一为了搞掉九阴君布下的棋子。
    不过未尘君懒得跟东皇太一掰扯,将计就计,反正他和九阴君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九阴君想要搞事,未尘君也不答应。至于善逝,就是那个让未尘君配合灭杀九阴君的契机。
    “近乎天真的残忍,”监兵君摊手,“我知道你想这么说,东皇太一就是那个性子,看九阴君不顺眼,刚好九阴君总挑衅他,他就想让九阴君再也没挑衅他的机会。”
    “你让我来这里,不单单是想让我一起辱骂东皇太一吧?”善逝冷冷地说。
    监兵君叹气:“真可惜,当初怎么不是我抱煞而生。”他几个闪身,来到赤水岸边,水面上飘荡着雾气,几尺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江雾是不详的猩红,并不能让人觉得飘渺,反倒叫人不寒而栗。
    监兵君似乎好畏惧这些红雾,他说:“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把赤水引到人间。”
    善逝狐疑:“把赤水引到人间,你疯了吗?”
    “当然没疯,赤水虽然能把人灵魂吸走,但是只要有一个建木就行,左右需要的赤水也不多,你在水边种个建木就行,”监兵君说,“你的肉身,不就是最好的建木种子吗?”
    当年释迦牟尼看透世界的真相,看见了顶天立地的建木,他称呼建木为菩提,有如梦初醒、顿悟真理之意。未尘君见他慧根初成,便赠他一枚菩提子,金翅鸟从中而生。
    阳离燃烧生命让司马致得以重生,而善逝如今的肉身就是菩提子化成。
    第85章北有寒山
    监兵君说完,便飞快消失了。
    善逝取出怀中的佛钟,随手一抛,钟壁上的缠枝流云顿时活过来了一般,枝叶探入赤水,流云蔓延,将猩红的雾气推开,大摇大摆地占据了江面上辽阔的位置。
    他双手掐诀,闭目念经,煞气滚滚翻涌,赤水逐渐沸腾。要将赤水从冥土引出一道支流到人间,并不容易,即便有建木作为中介,仍要付出代价。好在,这个代价他付得起。他是天地间煞气集大成者,用煞气足以引动赤水,哪怕后果是魂飞魄散。
    血红的忘川水如蛟龙骤起,在空中盘旋,奔流不息。它们环绕在善逝身边,带起无数石蒜花瓣,强行撕裂自己的灵魂,再化为煞气,委实痛苦。善逝额头青筋毕现,冷汗大滴大滴地涌出,他咬住舌尖,逼着自己集中精神。
    登时,血色蛟龙沿着建木飞向罗网叶,忽然没了踪迹,消失在天际。善逝的灵魂开始溃散,魂体不稳,他一鼓作气,跟随另一条蛟龙回到人间凤栖寺。广都城仍笼罩在瓢泼大雨中,善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藏经阁前。
    赤水化作的蛟龙在四周飞舞,闪烁的电光将它们浑身镀上一层瑰丽的白紫色泽。
    善逝灵魂立体而出,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肉身,没有魂魄居住,肉身脸色依旧红润。善逝还是第一次这么看自己,他记得过去的场景,记得自己身为致时的所作所为,也记得自己忘却前尘,成为司马致时的回忆。
    当年,昆仑君成为载浊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载浊垂垂老矣时,他仍旧年轻如少年。载浊离世时,他哭得难以自已,却瞧见载浊白发复青丝,他苍老的身躯里,坐起一个银发的俊美男人。
    他那时是什么感受呢?是被载浊骗了的愤怒,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善逝笑了起来,他慢慢地伸出手,食指点在自己眉间,轻声说:“灭。”
    眼角的朱砂痣变成了灿烂的流金,属于阳离的火焰开始蔓延,吞噬了这具躯体,风雨大作,金色的烈焰仍旧熊熊燃烧,势不可挡。短短几息,它便蹿得比藏经阁还要高,善逝道:“起。”
    火焰连根拔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光,最后落到山门前的桂花树前。
    菩提想要一夜之间长成,只能借力,招摇已经回到红莲道,山门前的桂树就成了最好的载体。他心念一动,金色的火焰便落到树冠上,将整个桂树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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