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薇呛他:“你想得美。”又说,“做我这行的,不能就这么出门吧。”
叶恩弥起身把灯打开。
她被晃了一下眼,以掌心去挡。再放下手,他已经不在卧室里了,留了扇半敞的房门,外头很安静。
盛凌薇拿回自己的几件首饰,一样一样穿戴到身上。
唯独剩了根项链,掖到他枕头下面,半藏不藏的,装作遗漏了。
她晃到楼下,没见叶恩弥。
在客厅沙发上等了等,他才从旁边商场回来,放个纸袋在面前。拆开是条湿青色连衣裙,低调修身的款式,裙尾剪裁合度,沿身体曲线收窄。
一眼认出,是品牌最新的成衣系列,设计、用料与工艺均属顶级,售价以她如今收入也觉得不菲。
叶恩弥家底丰厚,以往对钱没概念。后来独自在外颠沛流离,应该很是潦倒过一段日子的。
可他好像依然随性,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样子。
她说:“这条不便宜呢,你现在公司刚起步……”
话停在这里。
“之前拿了几个世界冠军,奖金还算够用吧。”他说得随意而放松,“先试试,尺码不对我再去换。”
盛凌薇换好裙子,他在身后给她拉上拉链。
男人体温高热,气息鲜明,掌心触到脊背肌肤,烫起一阵致命的皱缩。
理智摇摇欲坠,在渴望他更多的触摸和侵占。
盛凌薇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这不对。她要得到他,可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被他吸引。
理应是叶恩弥受到她的蛊惑,心甘情愿臣服下去,渴求她的垂爱。
而她自己须得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要赢。
“我走了。”盛凌薇突然说。拿起手机穿了鞋,就往房门走去。
叶恩弥没开腔,习惯性地点根烟,眼睫轻抬,看她背影袅娜,被他亲手挑选的长裙,掐出一把细腰。
临走之前,盛凌薇回头看了他一眼。
瞳膜温红,目光湿漉漉的起黏,轻轻抛到他身上来。
成熟冷冽的身形,稚气温热的眼。
就那一眼。
一颗心霎时像被什么勾住了往下拽。叶恩弥没拿稳烟,掉熄了。
“怎么了,叶恩弥?”她故意问。
“没怎么。”他俯身捡烟,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匿在电梯内,方才抬起头来,手中空空如也。
盛凌薇叫了司机来接,等待的时间里,打开手机。
严愫似乎有工作上的安排,昨晚一连打来几条语音,还留了消息,要她起来回电话。
最后一条是:不用回,我联系你老公了。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严愫好像是她昨晚用来搪塞沈恩知的借口。
就这么漏破了底。
盛凌薇心头立时慌得发紧,赶快去看沈恩知的聊天界面。
有一条来自他的新短信,早上发来的,也不问她在哪里,仅仅是简单几个字:
早点回来。
让她之前一瞬间的紧张,显得有点可笑。
也对,他们毕竟不是多么情真意切的爱人,只不过是权衡现实之后,彼此最好的选择。
乘车回酒店,房内窸窣动静,沈恩知在里面。
她深深呼吸,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说】
虐男,两个都虐,保证不会厚此薄彼。
谢谢大家喜欢,但是请务必不要在评论里提p开头的两个字母……已经被警告过了qwq
第7章 缠绵
◎好情人◎
对盛凌薇这一夜的去向,沈恩知似乎根本不感兴趣,没表露任何多余情绪。接下来的几天,温柔爱语,一切如常。
盛凌薇把这理解为一种满不在乎,甚至是默许。她有时会兀自猜测,或许沈恩知也已经心脏游移,在寻求一段开放式关系。
只是他好像变得非常重欲。每到夜深人静,灯光彻底掐灭,他总要主动翻身上来,身体薄薄热汗,交颈厮磨,折腾到很晚才休息。
她都没空再去找叶恩弥。
盛凌薇在杭州的工作告一段落,跟沈恩知一道回北京。
两小时航程,结伴同行,似乎免不了深谈。她放平座椅躺下来,假装酣眠。
落地取到沈恩知的座驾,往长安街开。款式低调的黑色轿车,牌照特殊,拐入没有任何标识的小道里。
大门执勤的卫兵看了出入证明,敬礼放行。
沈恩知单手扶着方向盘,沿着内部路驶向深处。
两侧浓荫翠郁,捂严了天日,尽头隐约见光。他忽而侧目看她:“薇薇,要是你想,我可以在隔壁停一停。”
盛凌薇抿唇,沉默了一瞬,只是摇头:“不用了。我爸爸他还好吧?”
“还不错,伯父今年年末应该有机会再提一级。”沈恩知说。
她松口气:“我爸爸梦想了半辈子,这回总算要如愿了。”
两人没再交流,似乎各怀心事。
车泊进小院,沈恩知牵住她的手,去跟爷爷问了声好。
沈老爷子年逾古稀,还算硬朗康健。坚决不让勤务员推轮椅,非要自己拄根浑黑的木拐杖,来到门前迎接。
小时候沈爷爷最疼她。有时盛凌薇被父亲责罚,都靠沈爷爷摆出老首长的威严,从中调和。沈家两个男孩子,得到的关怀宠爱远不及她。
当初她和叶恩弥偷偷恋爱,瞒着两家大人,在背阴处隐秘进行,至今也无人知悉。
现在跟沈恩知谈婚论嫁,倒是正大光明。
沈爷爷看着他们长大,把她当亲孙女,见两个孩子将要修成正果,比谁都高兴。
至于那个与家里决裂的叛逆少年,所有人都小心地没提起。
拉过几句家常,已近黄昏。沈家规矩多,教养严格。哪怕已经要订婚,盛凌薇也不方便留宿,稍稍歇脚,就又出门上车。
沈恩知问她:“还是万泉河边儿上那个颐和安缦么。”她以往回北京,常住那里。
盛凌薇说:“先往西单开吧,我在那边租了套公寓,刚装完,去看看。”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这几年国内气象好,跟旧公司解完约,回来自己单干了。”她想了想,又说,“我从米兰的家里运了六百多双高跟鞋回国,清关的时候被扣了,你那边能不能托人处理一下?”
沈恩知稍加忖度,点头:“清关手续可以办,但税款肯定要补交,回头我让海关联系你助理。”
“好。”
“薇薇。”他叫她名字,极低一声,淡在风里。
“怎么了?”
沈恩知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车窗漏了道缝,盛凌薇拿出电子烟来抽。换了蓝莓爆珠,口感细腻香甜。
可不知怎么,越抽越感到肺里发空。
一路开到西单附近,毗邻长安街,只租不售的高级公寓。
去年年底,盛凌薇在巴黎的工作临近尾声,开始筹划回国事宜。让助理小鹿代为看房,各方面她都满意,直接签下租期十年的长约。
然后约了设计图纸,动工翻新精装,直到上周完成交房,盛凌薇都没亲自来看过。
公寓最顶楼,一整层都属于她。门厅高阔,窗户全换成整面玻璃,南北纵穿的格局,采光分外通透。
夕阳璀璨地浓着,花花闪闪晃在瓷滑的地面,色如熔金。她脚步轻快,迫不及待穿过大厅,在满地金光中回头,眨着眼催他跟上来。
“家具什么的我都选好了,下周让小鹿添置进来。”
盛凌薇饶有兴致,拉着沈恩知走过每一个房间,手指尖向上小翘着,点在许多不同的方向,“到时候那边要摆上我所有的鞋子。这个衣帽间是我的,主卧还有个小衣橱,放你的衣服吧。够不够用,恩知哥?”
她说得细致又自然,在这间公寓里,两人生活的画面,仿佛已经具体在眼前。
沈恩知心中一片烘软,眼睛里在深深微笑,低道:“嗯。足够了。”
盛凌薇被他牵起手,并肩站在窗前。只觉得今天沈恩知格外用了力道,突出的骨节缠进她的手指之间,握得非常紧。
那天晚上,盛凌薇在酒店办完入住手续,严愫忽然打来电话,劈脸就是一句:“你这一天都上哪儿去了?”
她皱皱眉,打了个手势示意门童搬行李,随意答:“去看房子了,我租的那个,北京的。”
“坐谁的车,你老公的?军牌?”
“嗯。你怎么知道?”她头脑一紧,马上反应过来,“被拍了?”
严愫默认,一时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安慰她说:“你先趁这几天多休息,我去联络联络,应该没什么大事。”
接下来的数天光景,盛凌薇还是在酒店住。媒体方面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于是渐渐松了心,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地址选在金融街,她租下的那间公寓附近,坐北朝南一整层。
几间办公室,一个摄影棚。收拾停当,和严愫一起将员工们安排进来,然后专抽一整天时间,用来拍摄宣传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