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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烟碰了下季合美,让她别说了。
    席烟偷瞄了眼男人,薄望京神色如常。
    季合美捂嘴笑起来,做了个“我错了”的姿势。
    梁慎川是一个很周全的人,以前席烟没和薄望京结婚的时候,他就很绅士,出去吃饭会给她擦餐馆的桌子,无论什么杂事都不用席烟亲力亲为。
    后来她结婚,两人拉开距离。
    现下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用公筷给席烟布菜,果汁没了就加。
    刚开始席烟不大习惯,顾忌着薄望京在,演戏得演周全,就随他去了。
    席烟在用工具剥蟹,两只手都沾了汁,两眼盯着腰果放光,想先吃了蟹再吃,梁慎川用她筷子给她夹了颗,喂到嘴边。
    他俩坐在角落没多少人看。
    席烟表面在笑,眉间却蹙了蹙,压低声说:“干嘛?演上瘾了?”
    梁慎川懒散地吐出几个字:“他在看,就问你吃不吃吧。”
    席烟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瞥,立马倾身过去把腰果吃了。
    她嚼得正欢,对面突然砸了个酒杯,巨大的声响,碎了一地玻璃渣子,吓得她差点呛了。
    江昊东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啊各位,手滑了。”
    席烟把腰果咽下,扫了眼,明明是薄望京那儿空了一个杯子,江昊东却是是他的,李孟君很快拿了一个放他俩中间,一时还真分不清是谁的酒杯摔地上了。
    她视线一移,和薄望京的眼眸对个正着,他眼里有淡淡的戾气,隐而不动的咬着她,好似要将人的骨头拆了。
    他气势太瘆人,席烟一时间被吓住,跟他对视好几秒,最后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酒过三巡,席上的公子哥们开始拼酒。
    席烟去洗手间补妆,季合美这套别墅一楼有点像酒店,客厅和洗手间连接的走廊摆了许多植物,灯很温馨,只是没有客厅那么亮。
    席烟从洗手间出来,正要回去,手腕被人抓个正着,一看是薄望京,又惊又恼地甩开他。
    薄望京松开她的手,直接拿人挡在她面前,没让走,黑眸盯住她,“腰果好吃么?”
    席烟点点头,无所畏惧:“当然。”
    薄望京眯了下眼睛,语气冷沉,“以前也没见你为什么事牺牲这么多,演得累不累?”
    席烟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心虚地转了转眼睛,心想哪里出了破绽,咽了咽唾沫,强行冷静下来。
    她觉着薄望京也只是试探,并不知道她和梁慎川是不是真的,便一口咬定:“谁给你说演了,我和阿川现在就是在谈啊。”
    薄望京眸子凝起幽幽的寒意,嗓音低缓:“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谈了还是没谈?”
    “想清楚了再答。”
    第20章 冬日的余霞
    谈了还是没谈, 两个答案。
    代表两种可能性。
    席烟本来也没打算给她死去的婚姻死灰复燃的机会,想也没想就说:“谈了。”
    薄望京眼底结起一层冰,凑近她, 长指捏起她下巴观察她表情, “你看他什么眼神,看我什么眼神,你自己心里没数?”
    他个子高, 这个姿势非常压制人的气势。
    席烟不躲不闪看向他,嘲讽道:“那我现在看你什么眼神,你心里有数没数?”
    薄望京浮在乌眸的寒气衬得整张英俊的脸如暴雨来袭, 冷沉极了。
    他忽然放开她,眼底的薄冰一层层化开,清澈漂亮的瞳孔藏在阴影底下,流光婉转。
    他笑了下,“你怎么看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席烟被这句话惊到, 后知后觉脊背发寒,这才真正的怕了。
    如果说前面他还会和她商量着来, 那是他给她的余地。
    现下, 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 不会再考虑她的感受。
    她抿了下唇,“薄望京,你也别逼我, 大不了咱俩鱼死网破,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薄望京冲她嘲讽地勾了下唇, “成啊,我们各退一步, 和他分手,就现在。”
    席烟知道他从开始就没信,只是烦梁慎川这个名分,但现在真听他的话,以后就甩不开了,每一次他都能捏准她的命门,纠缠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她也想试试他的底线在哪儿,便说:“我不分,就算没有梁慎川,还有王慎川李慎川……”
    “但回头草,我是不吃的。”
    “再说了,你不喜欢我不还是和我结婚了,我和梁慎川也……”
    薄望京冰凉的拇指压在她的唇上,他像情人一样半张手托着她的下颌骨,长指从左到右缓慢地揩去她后面的话,眼睫低垂,俯视她,神色威压,淡淡道:“还想回去吃饭的话,没有也。”
    席烟屏住呼吸,看着他指上沾上她的口红,从架子上拿起纸巾擦拭,扔进垃圾桶。
    薄望京临走前说了句,“晚上早点回家休息。”
    她倚在墙上缓了阵,过了十分钟才走回大厅。
    -
    席烟和梁慎川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梁家老一辈那里,他们连微信都不怎么用,却在席烟给朱小麦发年终红包的时候甩了一张照片过来。
    正是梁慎川给她喂腰果的时候。
    拍摄位置不是正前方,而是斜对面,不知道传了几手,像素都包浆了。
    梁慎川奶奶冯霁洋的父母是文人,上小学的时候席烟考过他们写的散文,第一次见面她就和冯霁洋说这个事,说死活想不出为什么主角要在门口种一棵柳树。
    正确答案是思念友人。
    冯霁洋笑得不行,说,哪来思念友人,那是因为父亲写那篇散文的灵感来源就是她,她小时候在门前种过一棵柳树,只是觉着好玩而已。
    席烟收到图片的下一秒,紧跟着就接到了冯霁洋的电话。
    她乖巧道:“冯奶奶。”
    冯霁洋声音很慈祥,“席丫头好久不见啊,是不是生活太忙了,把你冯奶奶给忘了?放假没?”
    席烟忙说:“放假了,您身体好吗?平时怕打扰您休息,还想着过年的时候来拜访呢。”
    冯霁洋笑道:“别过年了,今天就来吧。”
    席烟踟蹰几秒,她当然知道冯霁洋为什么要见她,梁慎川的亲人,躲得过这次也躲不了下次,总不能什么都让他担了,毕竟他也是好心帮忙。
    席烟得体回道:“好啊,刚好我这儿有几瓶国外带回来的橄榄油,食用很健康,我给您带。”
    冯霁洋高兴得直应。
    梁家老宅在郊区,管家将她带进去,中式园林的风格,一路假山回廊,远远听见说话声,好像不止冯霁洋一个。
    席烟走进去,第一声喊了“冯奶奶”,后来发现郑晚秋也在,一下倒吸一口气,愣住。
    郑晚秋笑着乜她,调侃:“怎么?有了这个奶奶,另外的奶奶就不叫了?”
    她以前都是跟着薄望京直接喊的,没带过姓,现如今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看了眼带得不多的橄榄油,心想这些老一辈的,各个都是人精,冯霁洋怕是故意没告诉她,亲疏一下子就分出来了。
    冯霁洋将她拉进来,冷哼了声:“就说不该留你吃饭,看把孩子吓的。”
    郑晚秋挑了下眉,“你别说,我还真瞧不上这口饭,要不是你儿媳妇热情,我也不想对着你这张老脸受气。”
    冯霁洋和郑晚秋年纪相仿,家室才华也都拔尖,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常常放在一起比较,一来二去,纵然没人说,他们也什么都要比一比。
    郑晚秋坐到席烟旁边,疼惜地将她头发撇到耳后,说:“你怎么比中秋那会儿瘦,别学外头年轻女孩儿减肥,再瘦就都是骨头了。”
    席烟笑道:“我就是忙工作,有时候来不及吃饭,后来就忘了吃没吃。”
    郑晚秋严肃道:“那不行,我让望京给你找个厨师,到时到点给你送工作的地方。”
    冯霁洋忙打岔,“这位郑女士,注意点分寸,我们席丫头现在是小川女朋友,要送饭也是小川送。”
    郑晚秋斜了她一眼,“我喜欢我们烟烟,让孙子帮个忙而已,就不能是我老太婆的心意?”
    冯霁洋冷哼了声:“不行。”
    郑晚秋看了她半晌,不知怎么忽然来了气,拿起桌上的包往外走,席烟劝了几句都没劝住。
    梁母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无奈道:“妈,您就不能少怄她,俩人都一把年纪了,怎么都跟小孩似的,平时都温文儒雅,一见面性子都变了。”
    席烟叫了声阿姨,梁母冲她点点头,让她吃水果,却没有多说其他的。
    态度似变了些。
    冯霁洋想温水,保姆都在厨房忙晚饭,席烟起身去茶室帮忙拿热水瓶,出来的时候被梁母拦下。
    梁母温声问:“小席,你真的和阿川在一起了?”
    席烟不想瞒她,摇摇头,“阿姨,里面事情有些复杂,也有许多误会,我俩没在谈,过段时间大家就都会忘了的。”
    梁母松了一口气,认真说:“不是阿姨嫌弃你,只是……你看,我们也不想和薄家闹得太难堪,我希望阿川找一个社会关系没那么复杂的女孩子。”
    她拍拍胸脯,似有余惊,“我这几天担心得睡不着。”
    “你和阿川认识这么多年,但凡人薄大公子一个没想好,以为你们以前就有点什么,两家人还怎么见面?”
    “别人不知道怎么看薄望京,但我知道,他心思深,阿川哪是他对手。”
    “所以阿姨求你,不要害了阿川,行不行?”
    字字句句都是作为母亲的恳切。
    梁家不是护不住梁慎川,只不过作为母亲来说,总想将所有伤害提前帮孩子挡了。
    席烟点点头,笑了下,说:“我明白的,阿姨。”
    梁母摸了下她的头,“一会儿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大虾吃。”
    -
    郑晚秋在梁家受了气,就打电话把薄望京叫回来陪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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