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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说了小半顿冯霁洋的坏话,薄望京没怎么吭声,只是听而已。
    郑晚秋说够了,话锋一转,看到他斯文沉稳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怎么把烟烟气离婚了,多好的孩子啊,孝顺,漂亮,心还善。”
    “最重要的是,她先前满心满眼都是你,不图你财,不图你能力,只图你这个人。”
    薄望京面色沉静,“你见着她了?”
    郑晚秋叹了口气,“见着了,还叫亲切地喊人家冯奶奶,一脸宝贝心肝样。”
    她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瞧着冯霁洋并不在意她是不是二婚,估摸着挺满意这个孙媳妇,梁冉好像不太喜欢烟烟,啧,格局还是小了。但有老太太撑腰,两人真要结婚也没什么。”
    薄望京眉间蹙了下,放下筷子,淡声道:“席烟不喜欢梁慎川。”
    郑晚秋瞥了他一眼,好笑地从鼻尖喷出一声,“虽然双方心思都很重要,但婚姻这事儿,男女本就不平衡。只要男方肯往前走九十九步,女方有一步的心思就能成,最稳定的婚姻,就是小梁那种状态。”
    她拿话戳他,“你们不就活生生例子?”
    “烟烟往前走了九十九步有什么用,你肯走那一步么?这是性别造成的思维差异。”
    郑晚秋叹了口气,随后敞亮道:“行了,你也往前看吧,世界上没后悔药,错过了就是没缘分,我今天有几句话没说好,都让烟烟为难了,现在都觉着后悔,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
    郑晚秋早早上楼休息,薄望京在外头抽了会儿烟。
    饭桌上郑晚秋那几句话在他脑子里留了影儿,挥也挥不走,他又想起几个月前梁慎川不自量力来办公室那次说的话。
    总之让人十分烦躁。
    他拿了车钥匙径直驾车离开,刚好在席烟小区楼底下,看到梁慎川拎水果和她一起回来。
    -
    席烟叹了口气,对梁慎川说:“你妈妈真的没有和我说什么,冯奶奶也很热情,怎么说多少遍你都不信呢?”
    梁慎川撇撇嘴,“我能不了解我妈?来我家怎么不告诉我?”
    席烟无奈道:“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啊,哥。”
    梁慎川挠挠头,“睡着了。”
    水果放在桌上,席烟见梁慎川没走的意思,也随他去,其实她心情也不太好。
    任何人听到梁冉那番话心里都会有波澜。
    席烟找了部电影看,给梁慎川拿了罐饮料,也不赶他走,就是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梁慎川起身把客厅的灯都关了,闷声道:“你这看得清吗?这么亮。”
    席烟懒得理他,自顾自看电影,“差不多得了,你就是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你妈妈很爱你,这餐饭只是老一辈的好奇而已。”
    梁慎川两手横捧着手机,在玩游戏。
    玩了两局,他问席烟有没有充电线。
    席烟问都没问是苹果还是安卓,直接说没有。
    梁慎川知道自己惹着她了,扒拉了下头发,起身打算走。
    席烟很体贴地把灯打开。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楼下有人一直盯着暗掉的那盏灯,思绪有如沉入阴郁的夜晚,他一边看着黯淡的楼层,指尖拨开挡住表盘的衬衫袖,有节奏地叩击,一下接着一下,在分秒流逝中,与心脏的跳动重合,逐渐失去耐心与风度。
    不断搅动的思绪让他觉着有些渴。
    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几罐啤酒,视线紧盯着那栋楼。
    直到灯亮起的那刻——
    他苍白泛青的指尖才紧绷地停在半空,跟着微颤。
    41′35″
    席烟将梁慎川送走,刚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影,又听到敲门声。
    她下意识回头环顾了一圈,梁慎川本身没带多少东西来,应该没有落下的。
    她光脚去开门,边说:“丢了什么东西么?”
    没想到,她一开门,就被男人冷冽的气势镇住,呆了一下,问:“薄望京?你怎么来了?”
    他乌眸牢牢地锁定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吃人。
    席烟退了两步,就这两步,好似激怒了他,他忽然把她横抱起来,阴沉着脸,抬腿砰地一声将门关了,
    席烟立刻挣扎起来,闻到他身上和冷檀香混在一起的酒味,觉着大事不妙,叫道:“有话好好说!”
    薄望京把她扔到沙发上,踢开鞋子单手将她压得一动不动。
    席烟感觉到他高挺的鼻梁在她脖颈上下刮磨,冰冷又酥麻,他的手直接解她的扣子,即将失守。
    她急得眼泪冒出来,抬手甩了他一掌,打偏了,只打到耳朵下面,薄望京却不知道疼似的,眼睛眯也没眯一下,冷情又强势地盯着她,眼尾泛着妖冶的红,像打上一层胭脂,嗓音低哑,“灯黑掉的41分35秒里。”
    “他碰没碰你。”
    “你自己说。”
    第21章 料峭又窈窕
    席烟手背盖住眼睛, 指尖一直在抖,她很害怕。
    她不是怕薄望京停下来前对她做的事,而是怕他展露无疑的阴暗面。
    他今天晚上的举动, 就是撕开了克制矜贵的外表, 将赤.裸强势的控制欲展现在她面前,没有人可以对他说不,为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会不顾一切采取最极端,或者说直击弱点的方式。
    如果他目的是和她上床。
    他停不下来。
    他只想知道。
    有还是没有。
    亲自检查也好,逼问也罢。
    就像对服刑人员的拷问, 在审讯正式开始之前,用千奇百怪的酷刑,消磨罪犯的意志。
    席烟知道,他成功了,她不敢骗他,因为她承担不起骗他的代价。
    她哑着嗓说:“我在看电影。”
    “他怕我看不清屏幕, 就关了灯。”
    薄望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身上的沉郁缓缓散去, 将她的手拿开, 长指擦掉她的眼泪, 嗓音淡漠,“别哭了,嗯?你要一直这么乖, 我逼你做什么?”
    席烟头发很黑, 此时都散着, 她不爱染烫头发,摸上去又凉又滑, 像绸缎一样令人爱不释手。此刻,名贵的绸缎刚被猛兽撕闹过,几缕青丝黏在额前腮边,衬得白皙的皮肤破碎不知风情。
    薄望京眼眸暗了暗,拎起沙发上她用来看电影用的毯子,盖在她脸上,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双腿敞开,衬衫凌乱得不成样子,性感又禁欲。
    他点了支烟,刚吐没一口,席烟就咳了一声,她本就哭得鼻子不通畅,再闻到烟味,不大舒服。
    薄望京扫了她一眼,拧眉摁了,燥意无法舒缓,将打火机扔在桌子上,起身去窗边吹风。
    他不在,席烟好多了。
    她躲在毯子里,不满地娇声喊:“里面开着地暖呢,冷死了,把窗关了。”
    薄望京果真把窗关了,见她恢复得差不多,走过来,“年初一我来接你。”
    她闷声问:“做什么?”
    薄望京站在沙发边,垂眸睨着毯子下那一坨,“忘了?”
    席烟没忘,郑晚秋有大年初一上山礼佛的习惯,给供在庙里的金佛上香洒扫。
    有一年他们在国外没顾上,去年他奶奶又病了,算来也有两年没陪她去了。
    只不过以前她去,作为薄望京太太是应该的。
    席烟顿了顿,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不想爬山。”
    没想到薄望京说:“可以。”
    席烟刷地把毯子掀开,目光正巧撞进他乌眸里,刚才惊吓的后遗症没好,下意识一躲,随后定了定神。
    若放在以前,她指不定叭叭儿的开始怼他,今晚不大敢,委婉道:“薄望京,我嫁给你以后,也算尽职尽责,你忙的时候时不时帮你去探望奶奶,这么长的年假,大年初二勉强回个娘家。”
    “你们家大宗小宗一堆,熟不熟的都来老宅拜年,根本见不完,过年那几天,你忙公司的,我天天得穿成跟傀儡娃娃似的摆那儿等人问好。”
    “精神得提着,水也不敢多喝,一去洗手间就跟我凭空消失了一样,满屋子找。”
    “我今年就想安安静静过个年,拜托薄大少爷,饶我一马,成不成?”
    房间有一瞬的安静。
    薄望京忽然弯下腰轻轻抬起她下巴,冷静地审视她的表情,她的瞳眸清澈黑亮,不像作假,便将她放开,淡声说:“好,这条我答应你。”
    他低眸把玩起打火机,神态恣意,“姓梁的那边怎么说?”
    席烟在他侧后方肆无忌惮地瞪他,忍不住讽道:“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有的是办法让梁阿姨逼迫阿川分手,何必来问我。”
    薄望京抬头瞧她,思索了一阵,俊脸浮上浅淡笑意,自信又笃定:“你以为梁慎川对你能清白多少?”
    “你信不信现在你点个头,他立马能假戏真做?”
    “别傻到被人下了套还给人数钱。”
    他三番五次诬蔑,席烟受不了,顿了顿说:“他要真对我有意思,高中的时候都不会帮我偷你的mp3,傻啊,帮喜欢的人追别人。”
    “所以我说他是个蠢货,”薄望京掀起眼皮,“或许你现在可以给他发一条消息。”
    席烟坚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是没见过梁慎川撩妹,ktv里漂亮妹妹坐他旁边和他调情,他梁大少爷熟练得活像个海王,有推有拉,怎么会玩起纯爱战神的东西。
    但人性经不起试探,她不想这份友谊沾上有的没的。
    席烟摇摇头:“我不发,就这样吧薄望京,我会和他说清楚不再演,其他的别逼我。”
    薄望京却没理会她的话,乌眸从容地看着她,薄唇张合,继续说:“那你一定不知道,他误将一张你的照片拷进了我的mp3里,照片中,他差点亲到了你的头发——”
    话音骤然停在此处,席烟心弦崩起。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微风,推波助澜般拧开泄洪的阀口,轰的一声,冷血地看着饕餮巨浪摧毁一切矫饰完好的村镇,那是梁慎川守护了十年的童话美梦,从此时开始,将轰然倒塌夷为平地,露出最原始狼狈的表象,再无修复的可能。
    同样狼狈的还有席烟,她气恼地看着他:“你乱讲什么,或许是我和他在打闹,别人误拍的,少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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