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休理直气壮道:“这是雁回城的习俗,本世子漂亮,自然能收到这些,但是本世子从未有过回应。”
“说的不错。”宋遂远颔首,面色淡然。
意料之外的反应,依猫对宋遂远的了解,居然能如此轻拿轻放?
云休警惕地反问:“然后?”
“然后还想如何?”宋遂远桃花眼中透出笑意,逗猫效果已然达到。
云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未有陷阱后,瞬间扑过来,恼羞成怒:“那你还让我看!”
宋遂远失笑,任他环着脖颈,阵势恶狠狠却并未用力气:“没看过么居然?”
看过无数回的云休:“……”
啊!大坏蛋!
圆嘟嘟的尺玉被双亲夹杂中央,小胖脸微微变形,但小家伙似乎对此状态似乎并不陌生,淡然地捧起手中的土果,小牙齿磨一口,甜~
第76章
自打回了雁回城, 云休忽地多了些属于他原本的习惯,与在盛京时有不同,宋遂远都稀奇地看在眼中。
例如, 每日卯时初,他会揉揉眼睛翻身, 摸索着穿上衣裳去练武。
用他的话说,是因为:“回到了府中床上控制不住,总怕不起来练功父亲会揍猫呜呜……”
大将军之子与镇国公世子仍有不同。
宋遂远每日拥着他入睡, 故此晨间总会被怀中动静唤醒,眼底迷离地瞧着他动作, 手指绕着他落在自己手边的发梢。
不出声,但静静陪伴着。
虽然说怕揍, 但每日晨起,猫的双眸总是亮亮的。
云休更衣完毕,圆眼清醒过来, 回身把一旁睡得沉沉的尺玉崽挪到宋遂远怀中, 安心又幸福地看看一大一小,小声振奋:“我去练功了!”
看!猫俊朗的伴侣和可爱的崽!猫要练功保护!
宋遂远初醒的眼神温柔,微弯,伸手牵一下他的手:“早归。”
云休翘一下唇:“等我回来再陪你就寝!”
宋遂远原是抱着尺玉继续入眠的, 自出门行至古味酒馆后一日始, 他也早起陪伴云休。
捡起了许久未练、早已稀碎的拳法。
于是独自精进武力的云休, 在这一日起开始担任起教习之责。
唯有尺玉崽呼呼大睡至天大亮, 再踩着光秃秃的小脚丫子出门寻双亲。
除过军营一方之事, 射野鹿、踏沙丘、亲酿酒……一家三口回到雁回城的日常当如是, 在百姓眼底招摇,似是不觉城内城外暗流涌动。
等到宋遂远与云休一起酿的酒已可开坛, 云休当即抱出来享用,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我们不用出门了?”
雁回城中,近来的气氛总是起起伏伏。
随着军中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直至洛土镇失守,百姓又重新囤起了粮食,关上大门。
而此时,大将军云握川与夫人九溪已失踪一月有余。
骠骑大将军府中,假扮云休的心腹每日都能带回军中的消息。林副将决策失误一回,现今只能勉强压住吵闹的将领。
弦已绷紧,谁也不知何时断掉。
除此之外,偶尔夜晚时,宋遂远能收到一封无头无尾的信件。
他看过之后,再默默点燃。
“不用。”宋遂远抱着小崽子,手掌搭在他的小肚皮上道,“在府上等一等。”
前些日子,要找的人已经顺利出了城,眼下快到收尾时刻,军中乱象起,粮官有人救,大将军快要等到他想要的时机。
“好吧。”云休将其中一杯推到他身前,无聊地吹了口气。
宋遂远接过酒杯,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而怀里的尺玉崽一路追着他的手掌仰头看过去。
“凑合。”宋遂远点评道。
云休饮下一大杯:“时日有些短。”
不过是二人亲手所酿,且已开坛,他仍一杯接一杯。
“尺玉喝~”尺玉前看上看,张开藕节似的小胳膊拍拍桌子。
云休与他天真的圆眼对视一瞬,推过小奶碗:“尺玉喝此物。”
尺玉垂下长睫毛看一眼奶,吐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唇,仰头:“父亲。”
宋遂远摇头:“尺玉年岁太小,喝酒伤身会痛。”
而年岁,是最不能肆意更改的东西。
尺玉圆瞳中一片失落,嘟了嘟嘴巴,埋头啜饮羊奶。
怒而干奶!
云休撑着右脸,望着小圆脑袋笑起来:“尺玉好听你的话。”
宋遂远颔首,道:“他聪慧,能听懂。”
而他对着尺玉,小事也认真。
“嗯……”云休闻言若有所思,末了道,“他聪慧,你教授得好。”
他总是慢慢学宋遂远所为。
宋遂远失笑:“教尺玉扑鸟,我着实无能为力。”
近来小崽子晨起的时辰早了些,尚不满周岁大的小崽子被他爹爹抓来习武。不过小崽子人形习武太过早。
第一招,猫身扑鸟。
云休换了只手撑脸,圆瞳得意:“你我相辅相成,尺玉崽必成大器!就像、那个道士所说。”
宋遂远垂眸摸了摸尺玉的脑袋:“崽崽有自己的造化。”
尺玉仰起小脸蛋,唇角飘起一层白,不知如何蹭在颊边一些,更衬得他粉雕玉琢,小家伙强势插入双亲话题:“玉,棒!”
双亲被他逗笑,云休探身捏捏小肉脸:“那当然,宋空弱棒!”
要谦虚呀,空弱崽~
“宋空弱,”尺玉浅浅皱眉学了一句,有些陌生,不过他依稀记得,又展颜奶乎乎,“玉~”
宋遂远抱高了些怀中柔软奶团子:“对,是尺玉的姓名。”
小崽子在身边总会热闹一些。尺玉喝完羊奶,要变成小猫崽去学扑鸟:“哒哒~”
他的猫形仍未褪去奶气,一月多的模样,圆滚滚,漂亮,矮。
但是伸爪子十分利落。
乃猫族本能。
宋遂远注视了小猫崽子片刻,转回头,视线落在一脸欣慰看崽崽的云休身上,半晌,忽地出声问道:“云休自小习武,想过当大将军么?”
自幼习武、猫族天性善战,是否有一刻想过上战场?
他之前从不曾问过云休如此问题。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云休真正上战场时,是穷途末路,不得已而为之,他潜意识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再度发生。
可是这些日子,陪着雁回城的云休,他看得明白。
云休息闻言一顿,转了转眼珠,嘟囔道:“想过啊,可是猫不喜欢学兵法。”
要分析敌我,分析战场,可猫只想冲出去打,定然能赢。
宋遂远摩挲着指腹:“我教你。”
他可以带兵,轻骑精锐,就像前世那样,但又截然不同。
“可是父亲不让——”云休虽然如此说着,但圆瞳中已然凝聚起明亮的兴致。
宋遂远打断地抚上他的唇心,只问:“想不想去?”
眼前的小猫点点脑袋,有些殷勤。
宋遂远眼底流淌释然的笑意,语气淡却笃定:“放心,只有你能胜任。”
力挽狂澜的小将军。
……
雁回城千里之外,孤道上,两个兄弟俩模样的庄稼汉并肩而行,带着在镇上换的粮食回家。
虽是夜深,但如常归家,如常烧火做饭。
忽地一人耳朵微动,不知自何处拔刀,砍向窗外。不过那窗户瞧着破烂,居然能挡住利刃。
一丛火光升起,很快烧成熊熊大火,坚不可摧的破烂房子,此刻成为困住二人的牢。
“这条线最后二人没错?”
“是。”
隐在院后竹林的黑衣人颔首,神色依旧凝重。若非这些日子他亲自一路追人而来,恐怕绝不会怀疑这样的人。
谁又能想到,贺家与夯夷王的交流,竟是口口相传。
不惧路远言长,又可死无对证。
“三人待火光烧尽,其余人随我返回。”
“是。”
待不大近的邻居发现火光之时,各种声响已消散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