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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很漂亮,重点大学毕业,家境普通,甚至父母根本不管她,娶进门既可?以改善基因,还可?以轻松拿捏。
    那位经销商跟祝母说,就凭你女?儿这张脸,要多少彩礼钱家都肯给。
    于是?就在这人的牵线之下,凭着祝余的一张旧照,和她的申城交大毕业证书,祝母和钱家搭上了关系。
    所有人都听得?只皱眉头,觉得?这俩人不愧是?能来往这么多年还合作愉快的,本质上都是?一种人。
    祝余沉默许久,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水杯出神。
    池鹤没有急着往下说,而是?暂停了一会儿,让她有时间去?接收和整理这些信息。
    半晌,祝余深吸口气,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月初。”池鹤回忆了一下调查资料里的内容,肯定?地回答道。
    众人一愣,现在已经八月了。
    宋云今惊讶道:“她难道不是?、不是?因为我和致哥没给小鱼介绍对象,她才临时起意?找的这人吗?”
    “当然不是?。”池鹤失笑,“说钱家在容城不入流,那是?对于真正有钱的人家而言,可?对于祝家,如果没有人介绍,也是?攀不上钱家的,不管我们觉得?小鱼有多好,在他们看来,我们能跟他家结亲,那就是?高攀,是?上嫁。”
    所以祝母想要跟钱家做成这个?亲家,是?不可?能临时起意?得?了的,“从你们拒绝她到?现在才几天,半个?月有没有?她就算想临时起意?,也接触不到?人。”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多的是?蓄谋已久。
    众人听得?一阵哑然,没想到?祝母已经布局这么久,而他们毫不知情。
    果然印证了宋致之前?说的那番话,最重要是?要解决祝家这个?源头,否则没有钱家,也有王家李家,祝余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只有祝余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忽然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是?六月,难怪……难怪她会跟我说那样的话……”
    大家听见她的嘟囔,再次一愣,就连池鹤都忍不住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她跟你说过什么?”
    祝余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是?麻木的,她想笑一下,却发?现嘴角都咧不开,抽搐几下,只能放弃。
    然后垂下眼,小声地说:“池鹤哥第?一次回状元巷那天,她跟我说,给我介绍一个?做生意?的,男人的高矮胖瘦年纪大小都没关系,只要能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地位就稳了,不用管他在外面做什么,有儿子在手……”
    这些她以为自己听过就忘的话,此刻复述起来竟然毫无难度。
    每复述一句,她的心就觉得?多难受一分,就像被人用绳子一道一道地捆扎住,像是?做捆扎猪蹄那样,紧紧绑住,还要扯一扯。
    要看她说一句脸色就白一分,大家就知道她受到?的影响有多深,闻度忙道:“好了,小鱼不用说得?这么仔细,我们都清楚了。”
    池鹤连忙伸手虚虚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说出来就好了,她都是?胡说的,什么有了儿子好了,都是?假的,有儿子照样过不好的大有人在。”
    顿了顿,轻轻拍拍她的背,干脆将她真的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没事的,别怕,我在的,你永远不会过上那样的日子,你值得?更?好的,你会有一个?很爱你的丈夫,他对你永远忠诚,你的孩子是?因为你们爱他才降生,你会有很好的未来,别怕……”
    他声音低缓,像是?在吟诵古老的祝语,祝余抓着他的胳膊,眼睫颤抖着,最终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人真是?很奇怪。”她忽然低声开口说话,“我明知道很可?能有这一天,可?是?等这件事真的发?生,我还是?接受不了。”
    声音里充满了沮丧和遗憾,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应对这件事的自己。
    池鹤拍拍她的背,温声道:“那是?因为你心底其实还是?对他们保留了一点希望,会难过,是?因为他们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的期盼。”
    说到?底,是?祝余对父母还有期待,不管她承不承认,也不管她平时表现得?有多清醒,她的心底其实还是?有一处不那么理智的地方?的。
    她会期待他们能因为血缘关系对她怀抱一丝善意?,都说养条小猫小狗十几年也会有感情,那么人呢,他们曾经朝夕共处在同一屋檐下,她叫他们爸爸妈妈呀,他们难道对她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父母真的不爱她这件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每一次都没有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池鹤怜爱地轻拍她的背,轻声地叹气,觉得?看到?了这些年的自己。
    他走?过的路,祝余也在走?,迟早有一天,她的心也会真正变硬,变得?对他们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在沉默,没有人对他们的亲近感到?诧异,因为他们已经默认,只有池鹤才能懂得?怎样更?好地安慰她。
    关夏禾知道,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还因为池鹤和她相类的遭遇,让她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天然就会更?加靠近和自己相似的人。
    袁圆悄悄在一旁揉眼睛,她想安慰祝余,可?是?人这么多,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孩子,于是?只好安安静静的,不要拖他们后腿。
    池鹤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祝余的背,继续说道:“钱文冲看过小鱼以前?的照片,学历信息只要学信网一查就能确认,所以他和他妈很快就同意?了,一个?图小鱼颜色好,一个?图小鱼基因好,母子俩达成共识,小鱼妈在被致哥和嫂子拒绝后,火速同意?了钱家来相看的要求。”
    “可?是?他们没见到?小鱼啊,就这么……”关夏禾一脸无语地看过来。
    池鹤点点头,说道:“他们的意?思是?,第?一,钱家有钱,这年头谁不想过好日子,第?二?,祝家夫妻俩不仅是?小鱼的生身父母,而且明摆着重男轻女?,小鱼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怎么选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们认为,哪怕只是?为了摆脱父母,或者被父母更?好地吸血,这姑娘也会接住钱家递过去?的橄榄枝。
    既然这样,见不见她也就没所谓了,只要确定?祝母说的都是?真的,钱文冲直接去?找这姑娘也行。
    因此才有了几天前?钱文冲突闯咖啡店,对着祝余满嘴喷粪,还说她是?他老婆的事。
    到?这里,结合池鹤和闻度两方?收集到?的信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再清楚不过。
    祝母早就兴起要将祝余卖个?好价钱的念头,已经跟钱家接触了几个?月,宋致和宋云今碰到?的那一遭,才真正是?祝母的临时起意?。
    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万一这边能介绍一个?比钱家更?有钱的呢?谁还会嫌钱多吗,能成最好,没成也没事,不还有钱家么。
    事情真相大白,人人都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都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沉默。
    说什么呢,骂祝母又蠢又毒吗,还是?可?怜祝余遇到?这样的父母,都不太好,哪怕事实如此,他们也不能当着祝余的面说这种话。
    那份调查资料在每个?人手上都过了一遍,记录的内容跟池鹤说的差不多。
    池鹤仍旧一下接一下地拍着祝余的背,姿态亲昵,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珍视。
    关夏禾看着祝余把?头靠在池鹤的肩膀上,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哪里,像是?两个?在寒冬腊月里迷了路相互取暖的人,看着画面温暖,却叫人忍不住眼睛一酸。
    过了不知道多久,祝余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头从池鹤的肩膀上离开,坐直了腰。
    然后一拍桌子,声音淡淡地道:“既然事情真相已经弄清楚了,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吧,我明天就回状元巷去?。”
    “……小鱼。”关夏禾忙问她,“你没事吧?”
    见她关切地看着自己,祝余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彻底认清一些事罢了。
    这件事到?了现在这一步,对她来说,已经不全然是?一件坏事了。
    “人早点认清自己的定?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她如此说道。
    关夏禾看着她微红的眼圈,不禁哑然。
    她往前?走?了一步,将祝余抱住,闷声闷气地道:“祝小鱼,你不用这么坚强的,想哭可?以哭的。”
    祝余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我为什么要哭?值得?吗?不值得?的,以后我不会再因为他们的事掉眼泪了。”
    她说完顿了顿,又强调一遍:“我保证。”
    不知道是?想要让关夏禾相信,还是?提醒自己。
    她这副模样惹得?关夏禾嗷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地说道:“为什么呀?他们怎么那么讨厌,我们做错了什么呀呜呜呜,小鱼,小鱼以后我都对你好,有我一口干的绝不让你吃稀的……你别难过好不好呜呜呜……”
    祝余:“……”就很奇怪,她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大家看着她们俩,都有点想笑,又都都笑不出来。
    闻度搓着自己的耳朵,哎哎叫了两声:“别哭啊,你们别哭啊,天这么热,脱水了怎么办,关小禾……”
    他伸手想把?关夏禾拉开,可?刚碰到?她胳膊,就被她一把?甩开,呜呜地骂:“你这个?坏人,滚蛋!不许把?我们分开!”
    闻度无语地看向池鹤:“哥,你说句话呀。”
    池鹤看他一眼,疑惑地反问:“说什么?哭都不让人哭,你这么霸道徐医生知道吗?”
    闻度:“……”
    池鹤说完这句话,起身往厨房走?,说今晚晚点吃晚饭吧,也可?以吃得?放纵点,就吃炸鸡好了。
    懒得?用咸蛋黄,也懒得?炸蒜头酥,池鹤就只做最简单的炸鸡,用了整整四十只的速冻鸡翅中和小鸡腿,炸出来一大盆,然后再做了一大壶百香果蜂蜜茶,往桌中间一放。
    周围还有一盘煎饺和一盘拍黄瓜,以及一整个?巴斯克蛋糕。
    “吃吧,今天都吃放纵餐。”他淡淡地说道。
    大家觉得?有点奇怪,但又都默契地接受了这样的晚餐,纷纷戴上一次性手套,伸手去?拿炸鸡,蘸点沙拉酱或者辣椒粉,油炸的快乐突然袭击了每个?人的大脑。
    关夏禾一边吃一边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放学的时候,状元巷牌坊那里,会有一个?阿姨在那里卖炸货,整个?的鸡翅两块,糯米鸡五毛,虾饼五毛,有一次我们还碰到?一个?附近庙里的和尚去?买,闻度还想看人家头顶有没有疤,记不记得??”
    闻度想了想,嗯了声:“记得?,有戒疤,池鹤哥还说和尚也吃油炸,六根不净。”
    池鹤笑笑:“那次大家吃炸鸡翅吃得?都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你请客的嘛。”关夏禾嘴快道。
    祝余咬着鸡骨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想起了这件事,当时她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池鹤这时说道:“有人好像还说,要是?能吃到?那个?鸡翅,那天就会成为一整年里最快乐的一天。”
    祝余一愣,听到?关夏禾笑了声,反应过来,这就是?她当时说过的话。
    她忍不住小声地应了句:“今天也会是?今年最开心的一天。”
    “别胡说。”池鹤淡淡地反驳,“今天应该是?最难受的一天,吃了炸鸡就能变回和平时一样好。”
    祝余眨眨眼,吐槽道:“池鹤哥你怎么老喜欢这样骗人。”
    池鹤笑笑,一口就把?整个?鸡翅中嗦得?只剩骨头,慢悠悠地回答:“有什么关系呢,想信的人才会信。”
    吃完饭,池鹤说先送祝余回去?,洗碗的事就交给闻度他们,关夏禾送他们到?店门口,叮嘱祝余一定?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会好好睡觉的,你别担心了。”祝余点头答应道。
    关夏禾转身回去?了,池鹤说去?对面马路开车过来,让她在这边先等等。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祝余就在路边的树荫下等着。
    她看着池鹤走?过了斑马线,就低头看手机时间,忽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她以为是?池鹤过来了,伸手就去?拉车门。
    可?在车门刚拉开的那一刻,她先是?看见副驾驶上一束玫瑰花,随后抬眼就看见一张几天前?刚见过的脸。
    “钱文冲?”她瞬间惊讶又生气,“你怎么还敢来?”
    钱文冲看向她的目光里出现了自得?,说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妈跟你说了?”
    他说完下了车,向祝余这边走?过来。
    “站住!”祝余脸色一白,惊喝道,“不许过来!你赶紧滚,不然我立刻报警!”
    钱文冲像是?根本不信她会报警,继续往前?走?,边走?还边说:“你妈让我来接你去?约会,我知道我们之前?不认识,但没关系,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好,你喜欢什么,包包,还是?首饰?我都可?以送给你,等你……”
    他说一句祝余就往后退一步,渐渐退回到?店门口的阶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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