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郦妩终究还是怕的。
虽然鼓足了勇气?,想要试一试。可是看着萧衍手?中?那?泛着银白冷芒的锋利针尖,又再次害怕起来,不放心地问:“会很疼吗?”
“不会。”萧衍道,“孤会以最快的速度穿完。”
郦妩点了点头。
可是当萧衍拿着铁针,朝她挪过来,倾身?将她往身?前揽时,她又忽然叫停:“等……等等。”
“怎么了?”萧衍停下手?,很有耐心。
郦妩神色微慌,眼睫轻颤,抖着声音道:“要不我?先喝点酒?一般喝了酒,我?就很容易忘记事情,说不定疼痛也能忘掉?”
喝酒不一定能忘记痛,但酒壮人胆这倒是真的。
郦妩眼眸一转,目光瞥向萧衍提来的那?一壶酒,问:“这酒能喝吗?”
萧衍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能。”
这是宫廷御酿“蓬莱春夜”。所?谓蓬莱春夜,即指喝了这酒之后,如置身?春夜之蓬莱,叫人魂荡神摇,不思凡间?。这酒虽然绵柔温润,较易入口,但是后劲也比较大,属于烈酒。
郦妩当即提起酒壶,因见没有多余酒杯,干脆直接隔空就着壶嘴,豪气?地连灌了几口。
萧衍:“……”
已经连续两回了。他?好像还没习惯这个看起来柔柔软软,娇娇滴滴的姑娘,喝起酒来却如此豪放。
真是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勇。
郦妩咽下酒液,放下酒壶,舔了舔唇畔的酒渍。不过片刻时间?,就感觉自己心头犹如鹿撞,一瞬间?全身?血液就开始燃烧起来,热流窜过四肢百骸,叫人心跳加快,头脑发热,好像确实多了不少胆气?。
萧衍眼见着面前姑娘那?张白嫩的脸,一点一点地染上胭脂色。双眸迷离,水光盈盈,饱满嫣红的唇瓣上,沾着湿润的酒渍。
他?沉默了一息,再次探身?上前,伸手?将郦妩揽了过来。
郦妩靠在萧衍的怀里,细白的手?指忍不住紧紧揪住他?的衣摆。看着那?锋利的针芒,觉得自己的酒似乎喝得还不够多,整个人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起来。
“不要抖。”萧衍忽地垂首,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再抖……孤就亲你了。”
“……!!!”郦妩眼睛顿时微微睁大,人也僵在那?里没动。
萧衍抓住这个时机,一手?捏住她细嫩的耳垂,一手?捻着那?枚用火灼过,又用凉酒浸过的铁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情地穿过。
“唔!!!”
郦妩的身?体一瞬间?弹了起来。
萧衍眼疾手?快,一边将铁针抽出,重新丢到酒杯中?,一边伸手?将她揽住,箍入怀里。
郦妩疼得发颤,双颊酡红,眼泪汪汪,抬眸瞪着萧衍,愤然控诉:“你……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打了招呼你反而会更害怕。”萧衍淡淡提醒:“还有一只,这次你可以做个心理?准备了。”
郦妩:“……”
都到这一步了,再退缩也没意义,她才不要半途而废,戴着一只耳珰出门呢。
再则,太子手?速极快,恐惧不过在一瞬之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郦妩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你……你来吧。”
她这般视死如归的表情,令萧衍忍俊不禁。
但他?也没客气?,甚至也没犹豫,又以极快的速度,将郦妩的另外一个耳洞也穿好了。
郦妩这次咬着唇,没有哼一声。
萧衍放下铁针,腾出手?,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唇角,“别咬伤自己。”
郦妩松开了唇。
“还疼吗?”萧衍问。“如果还疼,你可以咬孤,咬哪里都可以。”
当然疼啊!她的两个耳垂现在就像火烧一样。
郦妩抬起泪水盈盈的美眸,幽幽地瞪了萧衍一眼。然后忽地挺起上身?,仰头,凑到他?的耳边。
离得这样近,她身?上独有的那?种似花似果的幽香,混着酒的醇香,芬芳诱.人地袭来。萧衍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束花藤缠上,可怀中?的人儿,比花更娇,更软,更丰盈,让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发僵。
于是根本就没注意怀里的姑娘忽地启唇,在他?的耳垂上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萧衍就算武功高强,内功深厚,但耳朵毕竟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就算强大如萧衍,耳垂也是敏.感的,被郦妩这样不知?轻重地狠狠咬了一口,也是极疼的。
咬得这样重。可见这个姑娘对他?是一点也不客气?,一点也不心疼。
萧衍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任由郦妩发泄。
等郦妩咬完松口,萧衍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骨,迫着她张口,目光检视她的口腔。只见郦妩洁白贝齿细如珍珠粒,牙尖尖上甚至还沾着一丝血迹。
萧衍食指探入郦妩口中?,拭去她牙尖上的血渍,气?得发笑:“郦央央,你是小狗吗?咬得这么狠。”
郦妩扯开他?的手?,哼哼一声:“你才是小狗。”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才敢骂皇太子是小狗了。
萧衍不气?反笑,低头看了看她的耳垂,拿起旁边早就备好的洁净棉布,给她吸掉耳洞里沁出的血珠,又另拿了一块棉纱,沾了酒液,给她擦拭了伤口。
郦妩扭着头躲闪:“你别动……还疼的。”
“马上就好了。”萧衍一边将她禁锢住,一边耐心哄着。
“殿下。”德福的声音,在外殿响起。
萧衍道:“进来。”
德福快步走进内殿,垂着眼皮,没有乱看。走到萧衍面前,将手?里拎着的一只小竹篮递给他?,“殿下,这是刚摘的,奴婢已经清洗过几遍。”
萧衍点头接过:“好。”
德福放下竹篮就迅速退了出去。
萧衍从那?小竹篮里盛着的叶片里挑出一片绿叶,掐去叶子,留下叶梗,然后又将叶梗掐成合适长短的一截。
郦妩看着他?手?上小小的一截叶柄一样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茶梗。”萧衍道。“吕嬷嬷说,民间?姑娘穿过耳洞后,都是用茶梗先穿着耳洞戴上几天,这样伤口就不易红肿刺痛,恢复得也快。”
“嗯。”郦妩对吕嬷嬷的话是很放心的,乖巧地将自己耳朵凑过去。
萧衍将郦妩一左一右的耳洞都穿上茶梗。
一切完毕,他?唤来宫人收走了所?有东西。
转过身?,发现郦妩已经伏在案几上,阖上了眼睛。
醉意上头,那?案几较矮,她就那?样跪坐趴伏着。细腰塌陷,丰臀微翘,是一副诱.惑又让人不敢多看的画面。
萧衍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将郦妩拦腰抱了起来,放在榻上,给她脱去鞋袜,盖好薄被。
然后走出去,吩咐德福:“去跟皇后娘娘讲一声,今晚孤与?太子妃不去坤宁宫那?边了。”
德福领命而去。
萧衍又吩咐吕嬷嬷叫小厨房熬些醒酒汤,再做些清淡的晚膳,这才又回了内殿,在窗牖旁坐下,拿了一册书,在郦妩睡觉的榻旁,慢慢看了起来。
天色渐晚,宫人入殿掌灯。
榻上的人儿被灯火的光影一照,忽地动了动,坐了起来。
萧衍察觉动静,起身?走过去问道:“醒了?”
却见郦妩依旧脸颊潮红,双眼迷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小声地嘀咕抱怨:“殿下骗人,还是有些疼的。”
萧衍捉住她想要摸向耳垂的手?,笑着说道:“晚上再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不疼了。”
“是吗?”郦妩半信半疑,目光四顾一下,又想往下躺,“那?我?再接着睡。”
萧衍将她一把揽住,提了起来:“先别睡,喝点醒酒汤,用些晚膳再睡。”
“唔?”郦妩浑浑噩噩,俨然不知?今夕何夕,“……还没用过晚膳吗?”
忽地想起什么,又惊醒了一般,仓促往下爬,连鞋都顾不得穿,“对了,今天还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萧衍看着她手?忙脚乱,有些好笑。
将她直接拽回来,抱坐在榻上,亲自蹲身?给她穿好鞋子,这才牵着她往前殿走。“孤让人去跟母后禀告了,今晚不用去请安。”
吕嬷嬷见太子和太子妃出来,连忙张罗宫人迅速端来醒酒汤和晚膳。
萧衍喂郦妩喝了醒酒汤,甚至连晚膳都是他?亲自喂的。
若不是两人如今还不够亲密,只怕是他?都要将郦妩抱入浴殿,亲自给她沐浴了。
身?为?皇太子,向来是被人照顾,这次还要照顾人,倒是头一回。
照顾倒还是其次。
到了安寝之时,萧衍垂眸,目光凝视着已经被吕嬷嬷和琉璃带去沐浴再送回来……如今正躺在榻上,双颊绯红,睡得毫无防备的娇人儿。
她睡觉历来都不安分。
而记忆中?,她喝醉后更是能折腾。
不由地暗啧了一声。
今夜大概又是一个难熬之夜。
萧衍除去鞋袜,上了榻,在郦妩旁边坐下。
静静地盯着睡着的姑娘看了一会儿,萧衍抬手?,先是搭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发现一切正常后,修长手?指又轻轻地触了触她已在渐渐消去红肿的耳垂。
第32章
殿内烛火摇曳, 光影朦胧。到了晚间,窗牖已经阖上,挡住了外面的清凉月色, 也隔出一室安宁静谧。
拔步床上的帐帷尚未放下, 萧衍还没有开始入睡。他靠坐在床柱旁, 一腿平放, 一腿支着, 手肘架在支起的膝盖上,手掌虚握成拳, 以手背抵着自己的下颌。
冷白色的眼皮微垂, 面?色平静淡然,黑眸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躺在他旁边被窝里的郦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