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赵姨请过假之后,陈云在衣柜里面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有什么能穿出去的衣服,只有那条她来祁家被打湿后洗干净的红色包臀裙。
陈云穿上了,没化妆,随手将头发理了理,拿起包出门。
离开的时候赵姨还调侃她是不是出去约会,陈云笑笑,没回应就走了。
今天是周末,祁清淮是被别墅里的动静吵醒的。
他披上衣服问佣人怎么回事,佣人艰难道:“小少爷又发脾气了,他不愿意换衣服去老爷家。”
每隔几周祁清淮都会带他去看祁父祁母,但每次小宝都很不配合,非要将房间里搞得一团乱再挨一顿打才被哭着抱上车。
祁清淮揉揉眉心:“他又怎么不高兴了?”
佣人嗫嚅道:“他写要妈妈……”
祁清淮动作一顿,黑着脸去了他房间。
房间里又是熟悉的狼藉,玩偶和衣服丢了一地,床帘关着,小宝缩在床上,一有人靠近就大叫起来,发出的全是无意义的尖叫声。
祁清淮只感觉身心俱疲,看了半天问道:“陈云呢?”
佣人:“她早上跟赵姨请假出去了。”
旁边传来嗤笑声:“说不定就是跟哪个男人出去鬼混了。”
祁清淮转头看去,是吊儿郎当的祁青烈。
祁清淮:“你去把她叫回来。”
祁青烈瞪大眼睛:“你让我去?我才不去!”
祁清淮:“那你去帮小宝穿衣服。”
祁青烈自信地拿起佣人手里的衣服走上前,结果刚掀开帘子就被玩偶砸中脸。
祁清淮发出嘲笑声。
祁青烈耐住性子将玩偶丢在地上,抬眼看见眼眶微红的小宝死死盯着他。
他哄着小屁孩:“过来穿衣服小宝,我是你最爱的二叔啊。”
祁青烈伸手过去,被小宝用力拍开,手背上一下起了红印。
祁青烈:“……”
他面无表情起身:“我去找陈云。”
他再不走,下一巴掌就会拍在他的脸上。
祁清淮看祁青烈将衣服丢在床上就走了,头痛地捂住了脸。
祁青烈臭着脸去车库开车,他忿忿不平地想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难搞,他以后才不想伺候小孩。
开到大街上,祁青烈才惊觉:他到哪儿找陈云?
眼睛到处乱瞟,突然看见了不远处蹲在路边的陈云。
祁青烈勾起一个凉凉的笑容,驱车开过去。
陈云皱着眉捣鼓手机,她出了门才发现这边的别墅都在偏僻的地方,根本打不到车,没车都没办法去市中心。
她正联系到一个愿意来接她的的士,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个欠扁的声音:“小姐,去哪快活呢?”
祁青烈扫视着她的穿着,果然是出去跟男人约会。
陈云没理他,被无视的祁青烈有些气急败坏了,下了车扯起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陈云不耐烦地甩开他:“我有事。”
祁青烈:“你能有什么事?”
陈云看看面前他的超跑,取消了订单:“你送我去一个咖啡厅,然后我跟你回来。”
白嫖车还不用花钱,订单上的车费看得她肉痛。
祁青烈:“你是想坐我的车撑面子吧?”
他这辆全球限量的超跑落地都要几百万,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陈云:“你走不走,不走滚。”
祁青烈顿时暴跳如雷,想骂她却又想起他哥还在家里等着,也只能臭着脸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陈云也拉开后门上了车。
祁青烈启动跑车,看她坐后座感觉有些不对劲:“我怎么像是你的司机一样?”
陈云:“快走,我要迟到了。”
他嘲笑:“哪个多金的男人值得你这么着急?”
跑车呼啸着远去。
蹭亮的跑车停在咖啡厅门口,引起无数路人侧目。
“这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玩了?”
“这车真酷啊……”
陈云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的陈腾。
祁青烈犹疑道:“那是你爹?”
陈云推开车门下车,进了咖啡厅。
祁青烈犹豫了一会也下了车,在众人瞩目之中摘下墨镜,找了个两人附近的位置坐下来。
陈云走到桌前,陈腾堆起笑抬头,却在看见她的打扮时笑容一僵。
她没理他,径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两杯咖啡送上了桌,服务员放好后就离开了。
陈腾一直没出声,陈云也不说话,窒息的安静让旁边盯着的祁青烈都忍不住紧了紧喉咙。
良久,陈腾叹了口气:“你现在这副打扮,真是跟我第一次见她一模一样。”
陈云:“谁?”
陈腾:”你的养母。”
陈云:“哦。”
陈腾抬起头,像是在追忆往昔:“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咖啡厅里,她穿着一条素白的包臀裙,坐在钢琴前面演奏,演奏的熟练和技艺的高超,还有气质,完全不像是穷人家的女孩。”
跟韩琪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陈云第一次知道她会弹钢琴。
家里穷得东西稀少,别说钢琴了,锅都只有一个,一个锅什么吃的都能做。
陈腾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她特别像,不是容貌,是气质。虽然千雪长得跟她更像,但是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什么气质?穷的气质吗?
陈云:“你要说什么,能不能快点。”
陈腾又叹口气:“小云,爸妈对不起你,没有对外公开你的身份。”
陈云:“嗯,我知道你们不忍心自己的小公主被人叫私生女。”
祁青烈瞳孔骤缩,手捏紧了咖啡杯。
陈腾欣慰地看着她:“你明白就好,千雪她年龄还小,被我们惯坏了,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的,我们更希望她能无忧无虑长大,你明白爸妈的苦心吗?”
他将一张照片推给陈云:“祁家他们家大势大,你留在他们家里,爸妈也没办法去要人。”
“你也要知道,再费尽心思接近他们兄弟俩,他们也不可能娶你。你难道想一直在祁家当个低贱的保姆吗?”
“这是爸的兄弟,前几年他老婆死了,这几年都没有再娶,家里有好几家厂,条件也是很不错的,你嫁过去就能当老板娘,总比一直穷着好吧?”
陈云垂眼撇了一眼照片。
猪头。
长得跟陈腾一样恶心。
陈云:“你跟祁家提了要接我回去吗?”
陈腾疑惑:“为什么要提?”
陈云:“为什么没提?”
陈腾:“你不是不想回来吗,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哦,他以为她是想留在那里爬祁清淮的床。
陈云站起身,将手里的咖啡全泼到了陈腾的脸上。
陈云:“滚,真恶心。”
陈腾震惊地看着她,随即暴怒,用力扇了她一巴掌:“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可是你爹!”
陈云把另一杯也泼到了他头上,又把杯子丢在他脸上,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背后是陈腾愤怒的吼声,陈云脚步不停,一口气跑过了两个红绿灯才慢下来。
她回头,没看见陈腾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