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华忽有些伤感道:“爱立同志,等你走了,我肯定会想你的,你也是最合拍的朋友。”感谢你诚恳以待的每一瞬间,让我感受到了人与人交往的温暖和美好。
郭景泰默默从后面给樊铎匀竖起了拇指,这样强劲的对手,他的发小竟然还棋高一着,夺得了爱立同志的心。
想到这里,举杯和叶骁华道:“很荣幸此次来申城,认识了叶同志,感谢爱立同志为我们牵线,希望后会有期,以后大家来津市,记得到纺织机械厂找我,给我个机会,招待大家。”余钟琪也举杯道:“很高兴和大家认识,不如一起碰一杯,为我们的相遇!”
几人纷纷举杯,叶骁华想,就算最后他和爱立错过,这么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朋友间的真诚和温暖,是他以往混账的人生里,很少有的境遇。
沈爱立等人是下午三点的火车,樊铎匀是四点钟,所以和叶骁华一起先将爱立和钟琪送上车,等火车缓缓启动,隔着窗户,朝爱立挥手。
沈爱立隔着窗户,朝叶骁华挥了挥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樊铎匀,忽然后悔没有一起去拍张照片,两年后再见,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人影都看不见的时候,叶骁华才道:“樊同志这回,似乎是有备而来?”一顿午饭的功夫,叶骁华就明白了自己忽略的点。他先前以为,樊同志不过是刚好和他一样发现了爱立的闪光点,他想着不过几天时间,以爱立的性格,定然不会发生什么。
却没有想到,人家连家里的钥匙都带上了。
樊铎匀并没有否认,“爱立来申城之前,刚好给我去了一封信。”
叶骁华深悔自己大意,“爱立是一位很好的女同志,人很真诚善良,不管后面怎么样,我希望樊同志不要伤害她。”
樊铎匀望着远去的火车,认真地道:“当然,叶同志可以监督,”接着开诚布公地道:“看得出来,爱立将叶同志当做交心的朋友,她和你在一起,可能比和我在一起更轻松一点。”
叶骁华挑眉,面上也带了两分笑意:“实不相瞒,我并没有放弃,海南和汉城,隔着的不仅是山和海,还有人心。希望樊同志一切顺利,我就职于汉城航测局,若是有关爱立的事,也不妨给我来信。我想有一点我俩是一致的,希望她顺利无忧。”
“从和叶同志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你是一位很有风度的同志,”说着,朝叶骁华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就职于华南工业局,目前在海南琼山县工业局调研,有关爱立的事,也欢迎叶同志给我致信。”
叶骁华狠狠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也可以算作朋友。”
樊铎匀点头,“当然,并且我也很荣幸,和叶同志成为朋友!”
叶骁华点点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樊铎匀的胸口,恨声道:“早就想来这么一下!我的朋友!”
樊铎匀笑笑,没有反驳。望着已经看不见火车的火车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得数着日子到下一次的见面了。
第47章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等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从火车上下来,沈爱立都觉得自己要馊了,和钟琪.田力告别,就拖着行李回家。
一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妈妈,沈玉兰忙接过女儿的行李,“你说今天回来,我到了点就出来等着了,又怕去车站和你岔开了。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还好,妈,我见到小姨了,比以前还好看了。”
沈玉兰笑问道:“你小姨一家还好吧?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
“挺好的。伊利又聪明又懂事,我走得时候,他还哭了,搞得我心里都舍不得。”沈爱立想到了谢微兰,看了一眼妈妈,就见她笑道:“你小时候也很可爱,我每次去出差,你都哭着不给我走。”
沈爱立笑笑,“小姨给你写了信,还让我带了一点伊利小时候的衣服回来。嫂子今天在家吗?”
“在家,就等着你一起吃饭了!”沈玉兰想了一下才道:“你嫂子最近可能是因为孕反,精神看着不是很好。”
“哦,那有空的话,让她去医院里看看。”
沈玉兰点头,“我每个月让她都去看下妇幼的。”
杨冬青正坐在院子的皂荚树下,看到爱立和婆婆进来,忙道:“小妹,这一趟跑得累不累啊?”
沈爱立笑着回道:“还好,嫂子,就是火车坐的时间太久,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心里在盘算着,一会怎么和妈妈.嫂子说她搬出去住的事。
中午,沈玉兰做了青椒小炒肉.腊肉炒紫菜苔和紫菜蛋汤,吃饭的时候,沈爱立才仔细看了一眼杨冬青,见她脸色确实不好,眼下一片青黑,像是好几天没睡好一样。问道:“嫂子,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去医院看看,我看你好像比较累的样子。”
杨冬青筷子微顿,笑道:“还好,就是最近起夜频繁了点,一醒来就很难再睡着。”她最近把钱凑齐给了宋岩生,但是比他要求的日期迟了两天,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机会入手这批货,夜里有时候想起来,都有些焦心。
沈玉兰忽然道:“冬青,已经好些天了,刘平家小娃的疟疾好了没?没有大碍了吧?”
杨冬青眼皮一跳,“没有信来,应该好了吧,回头我再问问。”
沈爱立接话道:“刘平家小娃得了疟疾吗?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玉兰叹道:“你去出差之前的事了,刘平也是不容易,先是爸爸住院,接着又是小娃娃,这次的疟疾还凶险得很,一家人估计都担心坏了。”
沈爱立也知道这年头的疟疾是大病,一个成年人都有可能因疟蚊引发脑型疟疾而丧命,心里记着回头也要给刘平去一封信问问。
她对刘平的印象挺好的,而且人贩子那次,人家还帮助了她。还有小骢爸妈那边,还要抽空去拜访下,人家先前还特地来两次,她都没好好招待。
听妈妈忽然道:“小妹,我想着你在家住的话,上班比较远,要是夜里没有公交车就回不来了,要不要借一辆自行车先用着?”就是骑自行车来回,也是远的很。
沈爱立忙道:“不用,妈妈,我租了厂区对面的房子,和我同事章序瑜一起住。”
杨冬青先前还在愁租房的事,听到这里好奇道:“小妹在哪里看到的信息啊?现在租房子可不容易。”要是这一次和宋岩生的合作顺利,她手里的钱可以翻两倍多,租几年房子都不会有问题。
沈爱立轻轻看了眼嫂子,“哦,听序瑜说是她同学亲戚家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记得原书里,杨冬青是将弟妹接到城里读书的,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先前嫂子也提过樊家的房子,沈爱立本能地不想在这里提樊铎匀,怕惹不必要的麻烦。
杨冬青见是爱立同事帮忙找的,也没有再问。
吃完饭后,杨冬青去厂里上班,沈爱立将小姨的信拿给妈妈,就去洗澡。等她洗好,就听妈妈道:“你小姨说你比她想象得还好看和能干。”
沈爱立好笑道:“我小姨更能干,我刚到她家不过一小会儿,她连相亲对象都给我找好了。”
沈玉兰没告诉女儿,是她托小姨办的,问道“那你有没有相中,觉得怎么样?”
沈爱立摇头:“人家家里刚好出事了,就简单聊了几句,”想了一下,还是和妈妈道:“哦,我倒在申城碰到樊铎匀了。”
沈玉兰看了一眼女儿,微微笑道:“那还真是巧。”
不过这么一句话,就见爱立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心里顿时明镜一样,却也不急着问,只是道:“你们好些年没见了吧?见面还能认出来?”
“过了两天才认出来。”沈爱立岔开话题道:“妈,小姨送了我一对对戒。”说着,将黑色的小绒布袋子里的一对戒指,拿出来给妈妈看。
沈玉兰一眼就认出,这是父母当年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微微怔了下,轻声道:“嗯,你小姨给的,你就收着,是她的心意。”
“嗯,还挺好看的。小姨说是以前外公给你准备的。”
沈玉兰点头,“你外公是牧师,接触的人各行各业都有,这一对还是他托金陵那边一个有名的老师傅打的。”沈玉兰想起这一段事,心里都不由内疚,那时候她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尽其所能想给她最好的,从她十五岁开始,就一点点地给她攒嫁妆。
最后自己却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特别是谢镜清给她和父母带来的伤害,沈玉兰至今想起,仍有恨意。想到这里,轻声问爱立道:“你这回,在你小姨那里,有没有听她提你外公的事?”
沈爱立敏锐地察觉到妈妈的情绪不对,笑道:“没来得及,第一次见面忙着相亲,临走那次见面
道:“你去出差之前的事了,刘平也是不容易,先是爸爸住院,接着又是小娃娃,这次的疟疾还凶险得很,一家人估计都担心坏了。”
沈爱立也知道这年头的疟疾是大病,一个成年人都有可能因疟蚊引发脑型疟疾而丧命,心里记着回头也要给刘平去一封信问问。
她对刘平的印象挺好的,而且人贩子那次,人家还帮助了她。还有小骢爸妈那边,还要抽空去拜访下,人家先前还特地来两次,她都没好好招待。
听妈妈忽然道:“小妹,我想着你在家住的话,上班比较远,要是夜里没有公交车就回不来了,要不要借一辆自行车先用着?”就是骑自行车来回,也是远的很。
沈爱立忙道:“不用,妈妈,我租了厂区对面的房子,和我同事章序瑜一起住。”
杨冬青先前还在愁租房的事,听到这里好奇道:“小妹轻的时候,在外租房,遇到难缠的房东,说让你搬就得立即搬,有时候还有房租的纠纷。实在苦不堪扰。
两个人整理了一个小时,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沈玉兰又去医院里请了一下午的假,帮着爱立将一部分铺盖和生活用品先搬过去。
沈爱立按照门牌号,找到了甜水巷第二号,院子的铜锁上积了一层灰,把院门一打开,就见樊铎匀说的花还活着,小院子有三十个平方,两边各有一个耳房,一个是卫生间,一个是厨房。
院子正中一共有四间房子,东边第二间当堂屋,左右各是一间卧房,最西边一间略小些,是书房。
比她家大太多,沈爱立估摸着,除了院子,也有八十个平方。
沈玉兰前前后后看了一下,道:“锅碗瓢盆都有,其他房间衣柜倒是空着,就是书房里置了一张小床,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倒像是偶尔有人来住的样子。”
沈爱立道:“可能是之前他们姐弟俩偶尔会过来看看。”
两个人做了下卫生,将厨房里外清理了一遍,又将搬来的被褥放到院子里晾晒,沈玉兰笑道:“独门独户的,倒是比我们院子里住着还自在些,一会再去商场买一把挂锁,晚上在院门里侧再落一把锁。”
等太阳下山,将女儿的床铺铺好,又陪女儿在新家吃了一餐晚饭,沈玉兰才坐公交车赶回去,临出门的时候,爱立和妈妈道:“等下周末,我再回家将剩下的东西搬过来。”
沈玉兰有心想说,放在家里也可以,但是她感觉到爱立和冬青的疏远,心里微微叹气,笑道:“好,要是下周没事,妈妈再过来给你和序瑜做一顿饭。”
沈爱立好好地补了个觉,第二天早上是听到厂区的钟声醒的,猛一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哪。
五月的天气稍微有点热,沈爱立挑了一件白棉衬衫,灰色的长裤,到了单位,先去人事科销假,就转到隔壁找序瑜,没想到序瑜还没到,就将送她的梳子放在了她工位上。
刚从宣传科出来,就碰到了支部书记刘葆樑,和爱立道:“沈同志回来了,这次交流感觉怎么样?”
“刘书记好,还挺有收获的,”想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我上次被举报的事,厂里做了处理没有?”
刘葆樑笑道:“这件事嘛,保卫科已经查清楚了,这两天就给你做个澄清。另外,你转正式党员的事,只有一个月了,材料要开始写了。”
沈爱立点头,“不知道举报人污蔑我,什么时候会处理。”
“最近厂里在搞反黑分子运动,那位可能和别的事有牵扯,你先别急。”
沈爱立讶然,难道厂里这边还牵扯出了王元莉的什么事?
沈爱立上午原本准备整理申城工厂的参观笔记,却临时被陈主任派去看一下细纱车间的一台机器,说是修了两天还没有弄好,他的原话是:“车间技术员都说你动手能力强,机器一看就会,机保部那边想让你去看一下。”
沈爱立脑子里瞬间一个大大的问号,没好意思问陈主任这传言哪里来的?
到细纱车间一看,原来是细纱机的牵伸零件沟槽罗拉坏了,已经用工具将罗拉拆卸了下来,沈爱立拿起来一看,还有好几块,不仅是罗拉弯曲,而且轴颈磨损,这种情况也是很少见,一般沟槽罗拉出现一点问题,细纱工就能从成品上看出来,这一回明显是消极怠工造成的。
陈舜是最先接手这台机器的修理,看出沈爱立的疑惑,低声道:“负责这台机器的细纱工,被秦绵绵骗了很多钱,衣食无着,那天负责的轮班工长是她家亲戚,平时对她放心的很,没想到会出这种纰漏。”
罗拉弯曲的校正本来就很繁复,再加上轴颈磨损,而且现在的校正机还是一代产品,不是很精准,如果用沟槽罗拉校正机校正,一不小心这几块罗拉都得报废。
沈爱立和陈舜道:“如果用机器校正,可能磨损会更严重,如果纯手工校正,我怕是也不行,它最后的弯曲度不得超过0.15毫米,我不是机器修理的老师傅,不敢说能保证在这个数值范围内。”
陈舜皱眉道:“那还得请示下我们齐部长,看能不能让沈技术员试一试。”
沈爱立点头,用千分表查明了罗拉的弯曲位置,对陈舜道:“如果齐部长那边同意,那我们再试试。”
等沈爱立从细纱车间出来就见序瑜正过来找她,“哎呀,我们爱立同志可从申城回来了。听说很有收获啊!”
沈爱立一下子就猜到她刚才肯定遇到了钟琪,脸颊一下子通红,就听序瑜打趣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的傻子小姐妹,一下子这么开窍。”本来她还很期待爱立这次去申城,能和叶骁华撞出点火花,没想到被樊铎匀捷足先登。
爱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想到。”
序瑜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件关于你的喜讯,你要不要看看?”
沈爱立懵了一下,“难道有什么内部消息,我提前升助理工程师了?”
却见序瑜递了一份宣传单给她,展开一看,是“汉城国棉一厂四月十佳好人好事”,她的名字还排在第一列,沈爱立扫了一眼,什么“乐于助人,技术不藏私,”什么“友爱同事,不揽功劳,”末了还有一项在“休假期间,与恶分子争斗,解救一名儿童”之类。
序瑜见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好笑道:“陈舜和孙有良给你写了感谢信,然后小骢爸妈也给厂里寄来了一封对你的感谢信。”本来她是准备将小姐妹排在末位的,但是王家的信一来,刘葆樑书记来说要将爱立列为厂里的重点宣传对象。
想到这里,和爱立悄声道:“我看王元莉那封
举报信,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倒是她自己,我听小李说,牵扯进了秦绵绵的事里。”
“秦绵绵怎么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她这回骗得细纱工孙小霞衣食无着,工作期间造成了较严重的生产耗损,领导询问得知是秦绵绵骗了她很多钱,厂里报了派出所。我还要去把这宣传单贴一下,回头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