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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花芽问。
    林娟指着外面一圈看热闹的人说:“不知道谁家眼红咱们把债一下还完,说咱们家干了投机倒把的事。要大队的人把爹抓走了。还把咱们家抄家了。”
    花芽看到人群里站着的赵小燕,赵小燕幸灾乐祸地盯着花芽,想看看花芽还有没藏东西。她听说书的说过,丢东西的人总会先看自己的宝贝所在的地方。花芽着急之下,肯定会往藏东西的地方跑。
    花芽一手拉一个,把林娟和林回拽到屋里。
    又回到院子,拿小毯包着张安安,跟张凤英说:“有我。”
    张凤英一个农村妇女,见识过太多戴着红袖章无缘无故抓人的事情。进牛棚塞马粪,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从前的男人就是被那群人整死的。她遭了那次以后,见谁都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人,以后被人拉着剃了头发游街。
    见她不动弹,花芽把张安安抱起来。张安安搂着花芽的脖子说:“二姐,我害怕。”
    “不怕。”花芽说。
    她一手抱着瘦弱的张安安,一手拉着张凤英往屋里送。
    把他们安顿好,花芽走到院子里冷冷地盯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孤儿寡母,好欺负?”花芽说。
    隔壁翠翠娘推搡着其他人说:“快走快走,有什么好看的。别人家出事怎么还笑的出来。都安的什么心啊,真是的。”
    花芽瞪着那帮人,有些人被翠翠娘推搡着还不走,结果在花芽冷冰冰的瞪视下,摸摸鼻子自觉无趣的离开了。
    翠翠娘张张嘴,想说的话到舌尖憋了回去。
    花芽话少心里明白,大队使唤人过来那还能是谁?钱爱军的爹就是大队里的记分员,说不定就是他找的事。
    “你家这是咋了啊。”赵小燕娇滴滴地说:“可真是吓死我了。”说着就要从大门进来。
    花芽没耐心跟她周旋,“哐当”关上大门,差点撞到赵小燕的鼻子。
    赵小燕被花芽拒之门外,扯了扯唇角想要跟翠翠娘嘲讽几句。翠翠娘跟张凤英关系好,知道赵小燕不是个东西,见她一张嘴,扭头走了。
    憋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赵小燕僵在原地好半天。
    花芽到底活过一世,眼界比这时候二十岁的年纪要看的远。
    她在心里分析一圈,觉得不会是卖野山参的事。要是真是投机倒把被抓,应该是革委会来人抓,大队无权出面。
    捋清楚这个关系,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家里家具都被扔在地上,花芽力气大,一件件扶起来。脑子里不断想着应该怎么做。显然钱爱军等不下去,想要逼着她服软接受提亲。
    花芽绝对不会如她的意,把家里一切收拾好,换了身衣服往大队找人去。
    “这个电话。”花芽把大哥的号码给林回,说:“晚上我没回来就打,是大哥的。”
    林回紧紧捏着号码纸,挡在花芽前面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自己去。”榆树大队就是钱爱军的爹在的地方,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屋檐下,一群接一群的鸟雀飞落下来。
    不同以往的是,没有任何鸟雀叽叽喳喳,反而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花芽,看起来很是吓人。
    “这些鸟什么回事.”林娟从张凤英的屋子出来接水,吓得从地上捡起潲水桶。
    花芽没搭茬,走到门口听到有人重重的砸门。
    花芽打开门,花芽的奶奶扑到花芽身上锤。花芽的爷爷骂道:“就是你这个惹祸精!”
    林娟冲上来把花芽拽到身后,看着林春莲与赵小燕两人站在爷爷奶奶身后,知道是她们报的信。
    花芽不想让老人家着急,他们着急有用吗?反而把身子急坏了,得不偿失。
    “怎么什么事都怪我二姐,跟我二姐有什么关系!”林娟冲着爷爷奶奶大喊。
    林回默默地站在她们身边,给姐姐们撑腰。
    爷爷奶奶跟林春莲家亲近,喜欢赵小燕。原来他们就反对花芽的娘跟男人们一起跑山,后来花芽娘没了,家庭里外的担子都落在林向阳身上,他们还埋怨花芽娘是丧门星,一走了之。
    听说花芽跟她娘一样去跑山,两位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林向阳嘴巴紧,没跟任何人说过野山参是花芽采的,他们也不知道。只觉得是花芽跑山带来的晦气,让唯一的儿子被抓走。
    花芽懒得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她得赶紧到大队看看情况。哪知道两位老人家不让她出门,口口声声说:“现在只能等爱军过来救你,他爹是记分员,在大队里有门路!”
    “他能怎么救?”林娟一下怒了,喊道:“就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二姐跟他结婚!你们老糊涂了吗?这点事情想不明白。”
    林回拽着林娟的衣摆让她别说话了,花芽的爷爷气的拿起拐棍要往林娟身上砸。花芽一把抓住拐杖,跟她爷爷说:“我过去找爹。”
    “你不许走。”赵小燕跑出来,急吼吼地说:“你得等爱军哥过来,跟他当面说清楚你不会嫁给他。”
    花芽不管是当面还是间接拒绝过钱爱军多次,后果就是变本加厉。
    林回和林娟两个人“搀扶”爷爷奶奶,让他们不要阻拦花芽。张凤英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公婆出现,咬了咬牙跟花芽说:“我在这里,你直管去。”
    花芽看了她一眼。
    花芽爷爷厉声呵斥她:“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张凤英握着拳头,满脸涨红地说:“我是花芽的娘!我就要说话!我跟林向阳已经打了结婚证,我有资格说话!”
    “你是看你男人被抓想要翻天了!”花芽的奶奶气的想要继续揍花芽。
    张凤英叉腰挡在花芽,拳头落在她身上,她闪了一下接着昂起头咬着牙继续挡在前面说:“林向阳被抓,你们不让花芽去救人,在家里作什么作!我就是花芽娘,这是我的家,我说话算数!花芽,你现在就去!”
    不光是花芽,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声说话,她坚定的表明态度,让花芽心里一震。
    她见林春莲和赵小燕一时怔住,飞快地从大门缝隙中钻了出去!
    “花芽,你不许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赵小燕跟着跑了几步,发现完全跟不上花芽的脚步,气的在原地死劲跺了跺脚。
    林春莲指着张凤英的鼻子,气恼地说:“呸,不要脸的女人,二婚还好意思说出口。我要是你,都没脸出门。”
    林娟见张凤英向着自己这帮,看张凤英面两手垂在腿侧不停地发抖。林娟帮着张凤英对付林春莲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二姐已经有了相亲的对象,你们谁都别想让她跟钱爱军结婚!”
    赵小燕一百个不愿意花芽跟钱爱军结婚,她只想让花芽当着她的面跟钱爱军说清楚。可惜她娘收了钱爱军的好处,还想着要花芽嫁过去。
    花芽飞快地消失在村口,她明白大队里都是钱家的关系,她不止一次听钱爱军说过钱家跟大队队长的关系好。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打电话跟大哥说这件事,然后到大队把情况摸清楚。
    花芽一刻不停地跑到隔壁李家村,正好她认识的那位王干事在。王干事看她跑的一头汗,从桌子那边站起来询问:“你这是咋了?”
    “我、我想借电话。”花芽气喘吁吁地说。
    王干事知道花芽不会乱打电话,看她这样必定是家中出了急事。她走到门口望了望,把门关上说:“你快打,我帮你看着。”
    花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背下来的号码拨通。
    “你好,我找林八一。”花芽急切地声音在顾听澜耳边响起。
    他诧异地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桌,林八一两天前出去执行任务,这会他过来帮着找份文件,没想到居然接到花芽的电话。
    “他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转告。”顾听澜发现花芽气喘不均,应该是有突然事件让她提前约定的时间拨打过来。
    “我、我爹被抓走了。”花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没说过太多话,这次拼命地组织语言,让自己表达的能清晰:“是钱爱军,他逼我结婚。”
    “岂有此理。”顾听澜听了,牙都要咬碎了。他安抚了花芽几句,跟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五分钟之后我给你拨过去。”
    花芽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间接地算是第三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莫名地有一股值得信任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发觉对方看不到,轻声说:“嗯。”
    顾听澜挂了电话迅速给鄂州县人民公社去了电话,县人民公社的人接了电话,知道是县政府领导的熟人,忙说:“一个小时前公社的人已经到榆树大队抓钱国栋去了,你放心,这次举报证据确凿,人是一定会被抓。连同榆树大队的大队长,一起会被羁押起来。”
    顾听澜又给县政府的人去了电话,五分钟后准时给花芽回拨过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听澜没头没脑地问。
    花芽捧着电话,说:“我想见我爹。”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县政府和县人民公社的人已经在大队了,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你爹。你放心,钱爱军没动他,他只是被关起来。我已经联系好人,一会会放了你爹。现在情况复杂,你过半个小时再过去。”
    “谢、谢谢你。”花芽舒了一口气,忙跟他道谢。
    “你知道我是谁吗?跟我道谢。”电话那头的顾听澜又笑了一声。花芽听到他的笑声耳朵发烫,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大舅子不在,顾听澜有意逗她用甜甜的声音多说两句话:“那你知道你相亲对象叫什么?”
    花芽沉默了片刻,小声说:“不、不知道。”
    “叫顾听澜。”
    见花芽没动静,顾听澜催促地说:“能记住名字吗?”
    “能。”花芽声音小小的说。
    顾听澜又笑了,听得花芽耳朵麻麻的,他特别不做人地说:“那你叫一声,我检查你记没记住。”
    花芽抿抿唇,犹豫了一下,软乎乎地叫了:“.顾听澜。”
    接着花芽小脸粉扑扑地问:“你是顾听澜?”
    不做人的某人笑道:“你希望我是吗?”
    希望吗?
    花芽想,真的挺希望的。
    但我不想告诉你。
    等了一会儿花芽没回答,知道小姑娘肯定被羞的不行。
    “.嗯?”顾听澜坏心肠的追问,磁性的嗓音在苏桃心尖尖上挠了一下。
    “嘟嘟嘟——”
    花芽挂断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顾听澜转头看向窗外,海岛上暴风狂啸,他心满意足地说:“今天是个好天气。”
    第13章
    榆树大队。
    林向阳被关在大队的农具房里。
    连牛棚都算不上,这是钱爱军特意跟人打了招呼,对未来岳父的一点照顾。
    国药店的那位中年男人,在钱爱军后面去过两次以后产生怀疑,绝口不提有关“好东西”的事,把自己彻底包装成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的角色。
    钱爱军调查无果,明白林向阳是本分人,就算不知道变卖的是什么东西,也可以敲打吓唬一番。
    他爹准备两年后退休,打算着等他结婚有了孩子,安享晚年。每日都在催促他快些结婚,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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