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把人拉到休息室,想着好歹从妆容上找补一下。
赵思悦不想让她为难,闭着眼睛让她折腾。
孟琳已经打电话让她常去的店送套衣服过来,刚挂完电话,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是陆承的助理,陶玲珑。
陶玲珑穿着黑色西装套裙,中规中矩的款式,妆容得体,黑色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干练利落。
“赵太太,这是陆总让我送来的。”
孟琳道过谢,打开纸袋,里面是衣服和鞋。
孟琳一边夸陆承想得周到,一边催赵思悦换衣服。
赵思悦脱掉马丁鞋,雪白的脚踩进金色的高跟鞋,裸粉色香奈儿连衣裙也很合身,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从下车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她妆还没化好,他就让人把衣服送过来了,像是早有预料。
赵思悦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愫,点头跟陶玲珑道谢。
赵思悦换好衣服去宴会厅,看到陆承坐在赵胤国身边。
圆形的大桌铺着黄色桌布,上面堆着礼物。老人家手里拿着个玉佛手,眼角的沟壑迭满笑容。
赵思悦过去给他请安祝寿,赵胤国把人拉到身边坐下,问她怎么买到玉佛手的。
拈着花的佛手,由上好的老坑玻璃种雕刻而成,水头很足,荧光透亮。
是玉雕大师纪凡夫的作品。
赵胤国惦记了这玉佛手好久,屡次托人去找纪凡夫,对方一直不肯割爱。陆承知道赵胤国喜欢,找人说情,花了一大笔钱才买到。
刚刚,他是用赵思悦的名义奉的礼。
孟琳怕赵思悦说漏嘴,连忙打圆场:“怎么搞到的不要紧,爸您喜欢就好!”
赵思悦一点都不配合,把功劳推给了陆承。
“是阿承准备的。”
孟琳气得掐赵思悦的腰,后者推开她,眸色无波。
陆承握住赵思悦的手:“我只是帮忙问个联系方式而已,说服纪老的可是月月。”
男人摩挲着她的手,也不知是无意识的动作,还是无言的暗示。
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手心,赵思悦后背微麻,到嘴的话随着一个深呼吸咽进了肚子里。
她承了陆承的好意,弯起嘴角:“爷爷您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老爷子笑得眼睛迷成缝,“只要是月月送的我都喜欢!”
邓珍珍花大价钱买了德化窑白瓷观音立像,结果不到五分钟就被抢去风头,她气得心口发疼,暗暗白了孟琳一眼。
赵仲文去世得早,只留下赵思悦这点血脉,赵胤国格外疼她。
为此,邓珍珍私底下没少抱怨,说自己白白生了三个儿子,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臭丫头”。
早些年,她还只是偶尔发发牢骚,随着老爷子年纪渐大,遗产问题提上日程,掺杂了利益的不满就成了恨意。
这些年,邓珍珍使出浑身解数哄老人家开心,但赵胤国的慈爱只给赵思悦,对三个孙子严厉到近乎苛刻。
——说什么男孩子要多磨砺,其实就是偏心!
吃饭的时候,赵胤国让赵思悦坐在他身边,像照顾小孩似的,要佣人给她盛汤夹菜,邓珍珍看得一肚子气。
“听安欣说,前些日子思悦的画被选进一个什么画展了?”
在法国留学时,赵思悦的作品入选过巴黎大皇宫定期举办的特别艺术展,这种省美术协会举办的画展对她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
邓珍珍对艺术完全不感兴趣,这会儿却突然提这茬,绝不可能是往她脸上贴金。
赵思悦没接话。
孟琳却没警惕,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是啊,入选了三幅画。”
竖起的三根手指在空中停顿片刻,像勋功章,写着她培养女儿的功劳。
明明,当年赵思悦要报艺术院校,孟琳是反对的。
她满脑子偏见,认为只有学习不好的人才会去读艺术,赵思悦成绩很好,考985都没问题。
而且,她希望赵思悦读经营管理类的专业,将来好进赵氏集团。
赵思悦有点名气后,她又忒引以为傲,好像当年拼命反对女儿画画的事压根就没发生。
邓珍珍嗤地笑出声来。
“能入选证明思悦有实力,不过对赵家来说这并不见得是好事。”
孟琳讪讪收回手指,笑容凝固。
她怪自己大意,邓珍珍也不是第一次拿赵思悦的画说事,今天突然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夸起赵思悦,实在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