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的过程中,她已经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在发烫,完全没有退烧的迹象。
苏肴坐在原地愣怔几秒后,最终有了决定。
她捏紧了鸡肋的两盒烟,朝着仓库仅有的几个房间走去。
那几个异能者不像其他人,他们根本不怕落单会遇到袭击,早在吃完晚饭后,就占据了带有家具的空房间。
苏肴要找的人,房间就在最外侧。
每走一步,心就会更沉一分。
等到站在房门外时,苏肴的手心已经满是虚汗。
但是没有退路给她,颤抖的手掌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
咔嚓。
几乎是在她敲门的下一秒,门就应声而开。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男人依旧穿着一件背心,蓬勃的肌肉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祁山泽垂眸,看着主动送上门的流浪猫,语气很平静:“有什么事?”
流浪猫抓住两只“小甲虫”,颤颤巍巍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能不能用这个跟你换一包退烧药?”
苏肴硬着头皮说完,就再也没有等到回应。
她鼓足勇气抬头,正好对上了男人黝黑的眼眸。
后者冷漠地扫过她手里的东西,直白拒绝:“不行。”
果然。
苏肴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她还是想再努力争取一下。
“我、我男朋友发烧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死……能不能赊给我一包药,等他退烧了,我们立马还给你!”
“赊给你?”祁山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的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预料之内的回答。
哪怕不是末世,也没多少人愿意接受赊账这种可笑的说法。
但周武斌还躺在外面,高烧迟迟不退,眼前的男人是最后的希望。
苏肴忐忑道:“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都可以为你做,哪怕、哪怕是再出去找食物……”
祁山泽打断了她:“这些我都不缺。”
“那洗衣服、做饭、烧水洗碗呢?这些苦力活我都可以!”
她想起自己晚上看到的,哪怕是异能者,还在亲自打水和洗碗。或者她能够接替他们的活,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报酬,比如一包药,就可以了!
祁山泽将她焦急的神态尽收眼底,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触动人心的话,他感兴趣地笑了:“什么苦力活都可以?”
苏肴猛地点头:“对!”
“那……”
男人故意走近一步,将两人拉到极其暧昧的接触距离,然后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这让祁山泽的喉结动了一下。
随即他就咧嘴一笑:“床上的苦力活呢?”
“!!!”
流浪猫被变态的人类吓得后退两步,喵叫声都被吓得堵在了肚子里。
苏肴惊怒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悲哀。
她料到了。
找上这个人前,她就料到了自己不可能凭借两包烟、一些廉价的劳动,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当男人真的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害怕地退缩了。
不可以。
她没办法做到!
苏肴逃了。
主动送上门的流浪猫仓皇而逃。
祁山泽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冷漠地舔了舔自己的牙尖。
唯独紧握住的手、不断显现的深绿色青筋,才彰显了他的不平静。
他在忍。
忍住想要叼住流浪猫后颈,将它强迫地抓进自己家,牢牢地圈养起来的冲动。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那个窝囊废痛苦地死去,再将属于自己的人抢回来……不!他没法等!
祁山泽沉下眼,脑海里不断掠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全都是苏肴。
湿敷时,她触碰了周武斌的额头;
喂水时,她扶起了周武斌;
擦嘴时,她的手指碰到了周武斌的嘴角;
……
这些细微的接触在祁山泽的脑海里不断地播放,戾气不受控制地溢出体外。
房门再次关闭。
苏肴逃了一段路,身后无人追来。
但刚才的阴影却一直笼罩在心头。
此时,她既不想回到祁山泽的门前,又不想回到大厅。
名义上的男友发着高烧躺在地上,而她明明有办法拿到药,却自私地不愿意付出。
这种愧疚和自责感充斥内心,苏肴陷入了一种自我唾弃。
可是、可是一旦真的迈出那一步,她还有退路吗?
一个是好美色、图新鲜的变态;
另一个是压力太大已经性情微变的“男友”。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苏肴难过地咬着唇,步伐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哪怕再不想面对,她也必须回去看一看周武斌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脚踝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
苏肴下意识低头。
嫩绿色的藤尖正在从墙角艰难地钻进来,已经冒出来的嫩叶欢快地扫过她的脚腕,叶边甚至卷起、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救……救命!
异变的植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直接让苏肴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神经断裂。
威胁堵在前方,她只能往回跑。
幸而身后的藤尖还在钻出,给了她逃离的时间。
苏肴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拼了命地跑到最初停留的房间外,再往前走,是走廊尽头。
身后已经传来了窸窣的攀爬声,以及簌簌的破空声。
不用回头都知道,异变的藤蔓正在追击她。
所有的顾虑和挣扎瞬间被抛之脑后,求生的本能在此时主导了一切。
苏肴扑到门前,疯狂地敲击房门。
“有异变植物,救救我!”
“求您了,开开门好不好?”
求救声掺杂着浓厚的哭音,唯一的希望全被寄托在门内的异能者身上。
但刚才应声而开的房门此刻却毫无动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内外的求救声。
又仿佛,已经放弃了她。
五米、三米、一米……
藤蔓极速地袭来,苏肴甚至都能听到它穿破空气带来的声音。
她后悔了。
不应该拒绝的。
都已经苟活到了现在,为什么还要因为一点点面子和自尊,就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苏肴开始抽噎,在藤蔓袭到身后前,她终于喊了出来:“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答应您,求您开开门!”
晚了。
藤蔓已经卷上了她的腰,眼见着就要将她拖到私人地盘独自享用时,门终于开了。
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了婴儿手腕粗细的藤蔓,将被卷起的流浪猫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猎物被截胡,藤蔓不满地抖动着,恨不得抽走那只可恶的大手。
祁山泽冷笑一声,直接掐住了它。
藤蔓疼到萎缩,无精打采地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