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件藏品拍卖结束的时候,会客厅后方有传来些许躁动声。
那时,季筠柔正好在回司妍的消息。
等她放下手机回头看热闹的时候,只看到后方灯光暗下,无任何异样。
她收回目光,等待第二件藏品《玫瑰欲》的上架。
那是一副人物半身像油画。
一抹倩影独坐于窗台,露着洁白的后背,白纱遮着她的腰窝以下。
模特并没有露正脸,只肩膀上有一处艳红的玫瑰纹身,能证明她的身份。
季筠柔侧眸,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肩……
这时,主持人表示那幅画将以20万为起拍价。在他说开始后,季筠柔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她并不打算让这幅画落到外人手里。
虽然无法阻止温镜姝把这副画拿出来拍卖,但她必须把它带回去藏起来。
不为其他,只为温砚白不发疯。
他要是知道自己给温镜姝当了半裸模特,温镜姝是他妹,最多就是训斥一句。
可她不一样。
温砚白会让她在床上知道,什么叫翻来覆去地被做哭。
这也是她今天必须来“赎画”的理由。
“30万一次!”
“40万!”谁知,身后有人跟价。
季筠柔错愕地看向后方,可惜人墙堵着,她看不到出价人是谁。
她只能继续伸手,冷着声音:“五十万。”
“好,这位小姐出五十万了,还有吗?”
“六十万。”还是那个人在步步紧逼。
甚至因为那人的出价,让原本只想看热闹的看客们也起了兴趣,加入出价大军。
一副20万的画,身价瞬间飙升到了90万。
季筠柔捏紧拳头,本还在心疼自己的钱,但一想到这钱反正也是进温家的口袋,她瞬间就不心疼了。
“100万。”季筠柔沉着冷静,无视周围异样的眼光,坚定出资。
在场的其他人不解。
虽然目前远还没到拼财力的地步,但一百万买一副温家大小姐的业余画,值得吗?
“两百万。”报这个数的年轻人也很汗颜。
他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暗处的老板,在前面那道清丽的声音说了“两百五十万”后,他的老板、财大气粗的老板、视金钱如砂土的老板,兀自点头,示意继续。
于是林助理紧追加价:“三百万。”
瞬间,拍卖会场哗然一片。
而前边的女生,似乎是放弃了,没有再跟。
最终,画作花落林助。
中场休息之时,林助去结清款项,准备把包好的画拿去给自家老板。
快到vip厅的时候,他被一位笑得甜美的女生给拦住了。
对方开门见山,语气诚恳:“这位小哥,这幅画我能不能跟你买下?价格您可以适当提一些,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美女的请求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但林助不得不有原则。
他遗憾表示:“我对这幅画并没有所有权,它是我家先生买下要送给他夫人的。”
季筠柔秀气的眉头一蹙,转而再度请求:“那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先生?或许我和他认识,是熟人。我是镜姝小姐的好朋友。”
话是这么说的,但季筠柔在这香岛并没有那么多熟人,她现在这番借的不过是温镜姝的势。
果然那年轻人听到“镜姝”两字的时候,犹豫了下,而后点头:“那您跟我来吧。”
季筠柔心里的希望复燃,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她在年轻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宴会厅的vip室。
在经过一道玄关后,季筠柔见到了那坐于主座的男人,前进的脚步顿了顿。
灯光流彩,尽数落在那张面容清俊的脸上。
他目若朗星、姿态从容,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萦绕周身,足以逼得没有强大心脏的人不敢靠近。
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一种算准了的笃定。
身旁的年轻小哥还在为季筠柔介绍:“这位小姐,那就是我家老板。”
季筠柔握紧拳头,心里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若是以前,她看见温砚白回来了,会是惊喜居多。
但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
他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流苏云城找她,不是他行程里没她,就是心里没她。
或许……
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陪其他小情人,所以压根没想让她知道?
季筠柔仰头看向身侧的年轻小哥,迟疑了一瞬,终是带起歉意笑说:“抱歉啊,我跟这位先生……不熟。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主座上的温砚白却在这时轻晃着红酒杯,冷声命令道:“过来。”
第2章 玫瑰
一年前,季筠柔在医院遇到温砚白,他对她说的第一句就是“过来”。
当时她出了车祸,忘了所有事,医生问她的家人是谁,她一点也记不起来。
恰好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抹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指向了他。
同病房的阿姨笑话她:“小姑娘撞车撞傻了吧,那可是香岛最有钱势的主,你能跟他认识?你跟他认识也就不会在这普通病房住了。”
季筠柔默默收回了手。
那天,她没指望医院会去联系他,也没期待温砚白会找过来。
结果当晚她做完检查回来,走廊尽头就站了那个人,他对她说了“过来”。
自那天起,温砚白就成了她无尽仿徨里,一抹心安。
往后,他只要对她说这两个字,她都会很开心地跑到他怀里抱住他。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到了如此微妙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两个字管用?
季筠柔没有为他动身,倒是林助下意识地朝温砚白走近两步。
温砚白微微蹙眉,看着助理,语气冰冷触底:“出去。”
“……是,先生。”
林助着急忙慌地转身要走。
谁知,原本背对他们的那抹倩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厅门。
真是该听话的不听,不该听话的无所不从。
“……”林助有些无语凝噎。
他看了看主座上面色冷峻的男人,又看了看紧闭的厅门,站在原地、一脸迷惘。
温砚白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
他将红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扯开领带,起身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话交代助理:“切断这层的室内电源。”
“是。”这点小事,林助觉得自己还是能办好的。
—
刚到宴会厅外,季筠柔就接到了温镜姝的电话。
接通后,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嫂子,你在哪呢,我跟你说,那个人他回来了!”
对温砚白的害怕程度,温镜姝并不亚于季筠柔。
但季筠柔听到小姑娘将“那个人”,用作指代温砚白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喜感。
“嗯,看到他了,我也是刚从他那逃出来。”
季筠柔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响在这空荡荡的长廊中。
温镜姝如临大敌:“什么……他去找你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季筠柔眼底沁出笑意:“别担心,你哥没来得及对我怎么样。不过,我俩的‘罪证’落到他手里了。”
“???”
温镜姝显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后,手机里传来她的咆哮:“靠!那个眼光那么好!花三百万买我画的人!是我哥手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