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个皇权话题,对一个天子近臣来说提起这个有些敏感了,不过昭和帝未作他想,随口道:
“老三不行。柳家势大,老三老四谁都不能当皇储,否则将来外戚专权将成大患。老大也不行,他太中庸,又没野心,压不住那些佞臣。老五老六两个混日子的……”
他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一说起这个朕就想起璟之。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多么优秀的皇储,多么优秀的子嗣。
可惜……
“此话不错。”
景殃随意应道,本想再扯几句,甫一开口突然没了耐心,索性单抢直入:
“陛下,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公主殿下找个驸马?”
“……?”
这个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昭和帝从困倦中醒神,愣了下才道:
“朕觉得裴爱卿不错,但宁蕖似乎不太愿意。无晏,你之前也说裴爱卿品行不错,朕就想找个像他那样稳重聪明的,最好从未有过什么风流韵事,花心不检点的绝对不行……等等,你问干什么?”
他心头忽地闪过某种道不明的不详预感,狐疑地打量他。
景殃淡淡蹙了下眉,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搪塞道:
“近日与公主有几次接触,看到公主到了适婚年龄随口问问。没别的事,我走了。”
他不再停留,摆了摆手离开皇宫。
昭和帝盯着他走远的背影,半晌心头的疑虑还是没消下去,命人把公主喊进来。
鹿白从午睡梦中醒来,正好跟出宫的景殃相错开,惺忪走进御书房:
“父皇您唤我了?”
昭和帝给她递了盏热茶,东聊西聊地说了些琐事,话题慢慢进入婚嫁之事上,道:
“宁蕖,你还没跟朕说裴焕怎么样呢。”
“父皇……”
鹿白有些尴尬:“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我与他大抵有缘无份了。”
“这样啊。”
昭和帝颇为遗憾,试探道:“既然你不中意裴焕,那有没有心悦之人啊?”
鹿白心里咯噔一声,努力不表现出心虚:
“没有的,父皇莫要忧心。”
“那就行。”
昭和帝摆摆手:“朕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午寐吧。”
鹿白忙不迭告辞离开。
她心里发虚,急匆匆走出御书房,连面庞都没遮掩。
这时,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男子,他年纪不算小,但也不甚老,看起来书卷谦谦,身上带着文生闲散的气息,但一双略显浑浊蠢笨的眼睛和眼底的乌青却透露出他的金镶在外、败絮其中。
他正是项尧,枢密院被推上去的傀儡副院使。
项尧脚步定在御书房外,扭头盯着那道裙摆翩跹的窈窕背影,脑海里闪过美人方才娇美的侧颜和雕琢楚楚的眉眼,面上呆呆怔怔一时忘记了反应。
他从未见过这般如粉嫩山荷般舒舒卷卷的美人,好像能随时拥入怀中,又能将她携于身侧,清香飘来。
美人可远观,亦让人想亵|玩。
项尧舔了舔唇,眸里露出与外貌不符的贪念和歹意。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美人?
若是能深入接触玩弄一番,看她在他身下因为失神而微微张开朱唇,那必然是入生入死的绝妙滋味吧……
-
鹿白从皇宫回来后就闭门不出,时不时感到心虚,总觉得父皇是看出了什么。
但眼下并不是交代的好时机,她还有诸多事情尚未做完,只能先瞒着昭和帝。
这阵子她与景殃的接触实在有些过火,景殃亲吻她时那副难耐神情总是在她脑海里浮现,休憩梦里都是他手掌抚揉上来,重重呼吸的模样。
惹得她也总是从睡梦中醒来面红耳赤的,甚至身体也有些往常没有的热燥。
于是鹿白没再主动去楚宁王府,甚至传了信让景殃这阵子少来,她要专心攻克叛国文书的秘密,不能荒|淫度日。
景殃也不知在忙什么,回信让她这阵子乖乖待在王府里,时不时附上几句下|流、浪荡的挑逗,肆无忌惮似的。
除此之外,他还频频往皇宫跑,每次都是去找昭和帝一聊聊上个数时辰。
要不是昭和帝了解他,都险些以为此人要篡位夺权。
鹿白知道景殃向来都有谋算,干脆不管他,趁此时间好好研究一番叛国文书。
她点烛伏案,感觉隐隐摸索到了真相边缘。
叛国文书纸笺很普通,墨笔也很普通,但配合起来放在烛火之下却可见透光之感。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
……
景殃专心试探昭和帝的当口,胡伯却对主子的感情进度着急操心。
胡伯前阵子磕上头了,疯狂为男|欢|女|爱的感情感动流泪,话本子的主人公进展飞速,离捅开窗户纸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他靠着话本册子发了大财,听客都催得紧。他正要续写下册,却发现两主人公又没有进展了,简直戛然而止了一样。
这岂能行!!
胡伯苦思冥想后揣着话本子手稿,神神秘秘地去寻当年那个给他春阳密戏图的前辈老人。
老人前辈捻了捻胡须:“你此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胡伯左右观察,确认无人后小声凑过去:“前辈啊,小的最近遇到了瓶颈。这男子女子有了飞跃进展,但始终不肯更进一步,到底怎么样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呢?”
老人前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胡伯,伸出两指做出一个相贴的手势,然后又做了个交叉的手势:
“初尝甜果的鸳鸯浅尝辄止不过是隐忍罢了。若要更进一步,你是指这样——还是那样——”
胡伯老脸一红,伸出两双手来回比划,交|叉|缠|绵,一会进一会出的:
“反正,先这样,然后那样——”
前辈老人详思数秒,起身来到里间,从箱笼底下翻出一本海棠绿叶薄册走出来,遮掩在袖内飞速递给他,高深莫测道:
“此书册名曰‘十八式’,顾名思义,里面有男挑女逗的十八般种类方式,虽然听起来不多,但全是集前人智慧之精华,保准你那主人公欲|火|焚|身、傲|然|矗|天。”
胡伯惊叹一声,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烫手似的接过来:
“这……听起来就非常有力量!”
前辈老人意味深长道:
“此等好物在市面上早已失传,老身从不轻易给旁人。你可要好好用它啊!”
胡伯顿时有了使命感,严肃应下,揣着话本子和“十八式”低调离开。
楚宁王府。
胡伯抱着季权公做做样子,神神秘秘地从书房门外探头观察。
王爷去了皇宫,找陛下聊着公主驸马的话题,暗卫正在有序巡逻,对他来这里见怪不怪,廖管事去裁了新布料,说是王爷最近偏爱领口宽大的衣袍,他得吩咐绣娘多做些新样锦衣。
没人注意他,甚好!
季权公喵了声,异瞳猫眼格外高贵,似乎对胡伯的行为嗤之以鼻。
胡伯冲进卧房,装作逮猫的样子飞快把“十八式”藏到案牍上,随便翻开一页。
只见上面隐约写着女子光洁的脚什么的,还配了一幅让人脸红心跳的图。
胡伯嘿嘿一笑撇开视线,深藏功与名,抱着季权公大摇大摆地离开。
暗卫不疑有他,坚守职岗,那本“十八式”就这么被摊开藏在书房案牍上。
作者有话说:
看见胡伯就觉得亲切。
真好,他又开始整活了。
第122章
鹿白研究叛国书透光的原因的当口, 西戎朝廷重臣终于押着贡礼抵京。
朝贡大典于三日后正式开始,西戎臣子需要进宫觐见陛下。
天色尚未明亮,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就去上朝了。
鹿白作为皇室公主, 只需走个过场就能回去。
景殃作为撕毁联姻盟约的始作俑者, 需要待在那里应付西戎官员。
鹿白经过时, 他趁旁人没注意,悄悄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指腹似有若无地撩拨刮蹭了下她的手掌心。
鹿白连忙抽回手, 抬头就撞见他含着散漫笑意的眼眸,悄悄瞪了他一眼离开金銮殿。
褚一正在殿外等着。
鹿白想着方才看到的景殃面上隐藏的淡淡疲态, 把公主令牌递给他:
“你替我去趟御膳房吧,就说公主想要些做莲花羹的食料。”
褚一接了令牌,没动:
“公主您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