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总,您说。”
蒋晏目光变得深邃幽暗,“去帮我查一下,我母亲重病那天,我父亲在什么地方。”
挂断电话后,蒋晏重重靠在座椅上,他望着面前冷清的老宅子,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他希望结果最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这天晚上,蒋晏做了个梦,梦见他母亲去世那天。
女人躺在病床上,虚弱得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就像朵枯萎破败的花,已经看不出往日的美貌。
女人艰难地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仿佛吞了砂砾的声音:“小晏,你爸爸呢?”
蒋晏削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他母亲期待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吧。”
女人从被子里伸出手,吃力地握住了蒋晏的手腕,“让你爸爸过来,我想要见你爸爸。”
蒋晏话里带着几分恼怒:“妈,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他?”
女人混沌的目光里闪动着泪光,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小晏,妈妈就快不行了,你就让你爸爸过来,好不好?”
听着他母亲微弱的哀求,蒋晏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着内心的汹涌,半晌,他走出病房,掏出手机拨通了蒋正德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接通。
“我妈快不行了,你来医院看看她吧。”蒋晏直截了当地说正事。
电话那头传来蒋正德威严冷漠的声音,“我现在很忙。”
蒋晏冷笑一声,“忙?忙着跟你的小三厮混?”
蒋正德声音沉了下来,“混账东西,你就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蒋晏不想跟他废话,“难道我妈的病还没有你陪小三重要?医生说她撑不了多久,你过来看看她能浪费多少时间?”
这时对面忽然响起一道柔弱的呻吟声,蒋正德态度变得有些不耐,“我说了,我很忙,有空我自然会去医院。”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然而一直到他母亲去世,蒋正德都没有出现过,直到火化结束,对方才姗姗来迟,身上还带着一股情欲之后的味道。
蒋晏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望向窗外,天已经亮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凝重。
他掀开被子下床,到衣帽间换了身正装,然后去了医院。
沈慈书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餐,因为不太适应,握着勺子的手有些别扭,小口小口地喝粥,听到开门声,他转头望去,努力辨别着对方的脸,认出是蒋晏之后,眼里一下子多了几分惊喜的光彩。
蒋晏来到病床前坐下,“在吃早餐?”
沈慈书乖巧地点点头,把粥推到蒋晏面前。
蒋晏看懂了沈慈书的意思,“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沈慈书又点了点头,低下头安静地继续喝粥。
蒋晏看着沈慈书低眉顺目的样子,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扑闪,皮肤白得晃眼,顶好的样貌就连医院里的护士都有不少暗恋他的。
蒋晏忽然说:“你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沈慈书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几分迷惘,好像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继续吃吧。”
说完他起身来到窗前,双手插兜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慈书好像察觉到蒋晏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紧张地握紧了勺子,半天都没有再动面前的早餐。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蒋晏回过头,发现是沈慈书的主治医生来了。
主治医生朝蒋晏点了下头,“蒋总,我们来给沈先生做检查。”
蒋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在医院里住的这些日子,沈慈书已经习惯医护人员的接近,很配合地做完了检查,没有什么抗拒。
简单的做完检查之后,主治医生对蒋晏说:“蒋先生,我联合其它科室的专家制定好了关于沈先生治疗的方案,想和你讨论一下。”
蒋晏嗯了一声,“你说吧。”
主治医生说:“我们讨论过沈先生的检查报告,他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行走导致的肌肉萎缩,只需要用药物配合按摩,还有适量的运动就能缓解,至于他的眼睛,是因为常年处在昏暗的环境里导致的视力退化,这个必须做长时间的手术治疗,才有可能痊愈。”
蒋晏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去安排吧。”
“好的,那我们就去准备了,三天之后开始手术。”
医生走了之后,蒋晏回过头,看见沈慈书正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孩子纯净的好奇。
蒋晏这才想起沈慈书没办法一下子听懂医生的话,解释说:“医生打算帮你治疗你的眼睛和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慈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惧怕蒋晏,甚至有些黏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听到这话,细瘦的手指在方形的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字:我能治好吗?
他脸上透着期待和紧张,就像只刚满月的小狗惴惴不安地望着这个世界。
蒋晏话里带着几分温和的耐心,“当然,医生说了,只要你配合治疗,治愈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