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流水不似溪水冷冽,缓慢而又细致地漫过春桃朱李,星星点点的水色残留在桃李表面,引来阵阵凉意,又被温暖的肌肤很快掩覆。
薄冰慢慢融化,春意渐浓,衔春的人如约而至。
楚渝陷进黎以白怀里,隐忍地攀着她的肩,呼吸下意识凝住,唇线抿得泛了白。
黎以白抬起头回到她身边,一下下地吻她,话语声透了些轻弱的哑。
“小鱼,呼吸。”
而溺于春潮中的人却无暇他顾。
牙关被柔软的舌抵开,被迫汲取进新鲜气息,水流忽急,似生成了一道漩涡,将所有多余的思绪裹挟,直至最后拍散成一汪模糊眩晕的泡沫。
幕布上的画面渐渐凝固。
余韵中是漫长的一片空白。
楚渝软着身子倚进黎以白怀里,额抵在她肩前,染了绯色的双眼微阖。
平日冰凉的肌肤此刻升了温,宛如一只绵软又滚烫的小动物,令抱她的人动作愈发轻柔。
“累了?”
“嗯……”
黎以白抚摸着她的发,“给你擦洗一下?”
低垂的眼睫微动,倚在怀前的人睁开了眼。
“我自己去就好。”
黎以白轻笑,“还有力气?”
楚渝耳根微红,“有的。”
黎以白嗯了一声,笑意深长地夸赞:“看来小鱼的体力的确很好。”
先前用以反击的话语被打趣了回来,楚渝抿了抿唇,耳际的热度不退反增。
“和学姐比确实要好一些”
嘴上还在逞强。
眸光微挑,抚在耳侧的手垂落下去,轻划过纤柔的腰线,本就敏感的人当即颤了一下。
“这么好吗?”
楚渝咬着唇,蜷着身子埋回了她颈间,是示弱的姿态。
“也没有那么好……”
看她挑衅完就软的模样,黎以白不禁好笑地勾了唇,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朵。
“小兔子。”
楚渝侧过脸在她手心蹭了一下,随即坐起身下了床。
“我去洗洗。”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进了洗浴间。
雾气在眼前弥漫开,温度适宜的热水将疲惫和仅有的一点睡意都冲散。
冲洗过后,楚渝回到帐篷里,脱下了有些潮润的浴袍,将刚才的衬衫又披回了身上。
由于今晚不回家的决定做得十分突然,所以她并没有带睡衣,只有一套备换的衣服还压在行李箱里。
素白的衬衫松散地搭在肩头,衣摆略垂过腰际,露出一双纤长笔直的腿。
楚渝坐回到床边,就被身后人又圈进怀里。
她顺势倚了身子,轻声问:“学姐怎么还没睡?”
黎以白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在等你。”
楚渝略转过身,将脸贴在她脸侧,握过了她的手把玩着。
“我好像不太困了。”
黎以白温声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楚渝眨了眨眼,“可是已经很晚了,学姐不困吗?”
“白天喝了很多咖啡,现在还不困。”黎以白摸了摸她的下巴,“那我给你拿衣服?”
宠惯的口吻让楚渝弯起了嘴角,转头在眼前人脸边亲了一口,随后点头应下。
“嗯。”
从行李箱里找出衣服换上,楚渝穿戴整齐就要开门出去,却被黎以白握住了手。
“头发还没全干,夜里温度低,别着凉了。”
于是又乖乖坐回去,任身后人为她擦头发。
等发丝全都擦干,她才终于得了外出的允准,走到门边拉开了帐篷的门。
光影掀动,淡白的月光与微凉晚风霎时间毫无阻隔地流泻而入,冲淡了内里的暧昧气息。
星河湖光映入眼帘,满目尽是绿野山林。
突然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正是在这一片星空月色下,才降下温度的耳朵又有了些发烫的趋势。
瞧见那点羞赧的红,黎以白好似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笑着勾了勾她的手心。
“害羞了?”
楚渝咬了一下唇,小声嘟囔:“还不都怪学姐。”
黎以白眉梢微抬,“怎么怪我?”
“学姐太惹人喜欢了。”
听出她话语里的嗔怪,黎以白略一思索,轻笑起来,“你说的是温恬?”
楚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有我自己。”
她把吴虞跟她说的话对身旁人说了一遍,而后轻声道:“你对我太好了,我总是很担心万一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匹配,我会觉得很亏欠。”
幸好在别人眼里,自己原来比想的还要更喜欢黎以白一点,于是她也可以松一口气,明确袒露自己的那些喜欢。
少顷安静,黎以白轻轻叹息,停下脚步抚摸过楚渝的脸。
“小鱼,喜欢这种事,不对等是寻常,相差无几才是偶然。我们在一起得越久,这份喜欢就越无法估量,我不想你因为我对你的好有负担,否则这也会成为我的负担。”
“我知道。”楚渝眨了眨眼,“可在我心里,学姐就应该得到很多的喜欢。”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指的是我一个人的喜欢。”
黎以白怔然片刻,微微弯了眼尾笑起来。
“傻瓜。”
相偕的身影继续漫步在夜色中。
更阑人静,露营地四处都留有灯光,微弱的光线恰好足以照亮道路,又不至于在夜里看起来太过刺眼。
两人慢慢走着,来到了湖边悬出的一座木桥上。
桥头有一张长椅,楚渝在椅子上坐下,将头轻靠在身旁人肩侧,话语声低懒。
“如果可以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黎以白侧首看她,“不想回去?”
“嗯,回去就要准备考试和比赛,而且……”楚渝顿了一下,“再过一个月就放暑假了。”
放假就意味着要回家,可李晓清的态度至今尚不明确,所以她也还没想好回家之后应该如何应对。
黎以白想了想,问道:“最近有和妈妈打电话吗?”
楚渝点头,随即又微微叹气。
“但是我们每次通话的时间都不长,她好像不想跟我多说别的,总是问候几句最近的情况就挂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这些故意回避的行为来看,她知道妈妈那天肯定是听见了她和黎以白的话。
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却让她有些茫然。
究竟是反对还是默许?
如果是反对,那不应该言辞激烈地训斥她一顿,然后把她关在家里,禁止她们继续来往吗?毕竟她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而如果是默许的话……
会是默许吗?
楚渝茫然不解。
看身旁人茫然的模样,黎以白安抚地握了握了她的手。
“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看阿姨性格还算开明,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接受的时间。而且还有我在,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让我来和他们聊聊好不好?”
楚渝眨了一下眼,转过头看着她,慢慢笑了起来。
“嗯。”
两人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楚渝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黎以白笑,“困了?”
揉了揉有些发沉的眼睛,楚渝绵软地应了一声,“有点。”
“那我们回去睡觉?”
“好。”
回到帐篷里,楚渝换下衣服,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
黎以白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明早还起得来吗?”
“嗯……”闭着眼的人话语声含糊,“顺其自然吧。”
看她困得厉害,黎以白也不再逗她,伸手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