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最大的天使药商人,是谁?”
市长正在摸自己的胸口,还没从惊吓中恢复。那位中年贵族倒是开口了:“卡罗法兰冕下,您的行为……”
“咳!看看那儿。”奥尔咳嗽一声,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我最近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所以,先想想您的行为会付出什么代价。”
“肯、肯特·林根。”
“林根?”奥尔眯起眼睛,“这个林根家,和匈塞的林根家,有什么关系?”
“匈塞的林根家,是齐塔林根家的分支。”
“……”这个林根家可是真够强的,一个家族如结网的蜘蛛,将巨网铺开到了至少两个大国,甚至假如没有自己的出现,诺顿也会被他们的网络覆盖,“带我去他家。”
两人还没来得及答应,脚下的地面就变成了高空,在大多数建筑最高楼层只有三层的现在,这种高度对人的冲击是巨大的。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贵族的脸瞬间变青发紫。市长的裤子湿了,但因为他的衣裳比较厚重,没弄脏奥尔的马赛克。
“地点。”
“他他他、他家。”
“哇!”奥丁快活地叫着,冲向了对方手指的那座豪宅——以宅邸的占地面积,不可能认错的。
奥尔稍后落下,贵族和市长真·屁滚尿流地在落地后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
“哇。”爸爸,这里天使药的味道不浓,没有港口的多。
“谢谢,奥丁。”看来对方没有在住所里大量存货的习惯,另外……
被拽的家伙又多了一个,他应该是这家的管家:“你们家的主人呢?”
“我、我不知道。”管家看见了地上的两个倒霉蛋,奥尔这张着翅膀的形象对普通人来说也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主人不久前得到消息,就匆忙离开了。”
真是聪明。
奥尔看向市长和贵族:“别害怕,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我很讨厌天使药’,就这样。”
接下来,奥尔带着奥丁,把这座港口城市整个“刷”了一遍,这座城市的规模只有索德曼的五分之一,但作为一座纯贸易城市,它足够繁荣,人口密度够高,各种“服务业”更是足够兴旺。
蒙代尔影业公司的电影虽然将天使药作为魔鬼药宣传,但在国家不使用强力手腕管控,甚至在不久前的战争推广天使药的情况下,电影的那点作用实在是过于无力。
这天,所有天使药药店里的老板和大多数狗腿子,都被莫名的力量拽到了街道上,然后被挂了路灯。其中夹杂着一些j院的老板、放高利贷、人贩子、帮派成员或别的什么被奥尔抓到了的恶棍。
当夜幕降临,本该点燃的路灯却全都黑着,因为没有一个清洁工敢去碰触那些多了新挂件的路灯。
奥尔在天空中看着下方除了灯塔之外,陷入一片黑暗的城市——除了路灯之外,人们也不敢点灯了。他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做了一直强迫自己别做的事情。因为这种行为只是一时的爽罢了,它没用。
现在奥尔离开,最多半年,那些店铺原先做的是什么买卖,到时候还会是怎么样的,可能会有一些底层的聪明人借助这个机会跃升了层次,但是,他们也只是从过去的被压迫者,成为压迫者罢了。
他在蓝星看超级英雄电影的时候,总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有能力有道德的人,明明见到了上层的腐烂,却不想着干脆取而代之呢?甚至付出沉重的代价,宁愿推一个能力不太强的代理人,也不愿意自己上。被一条有问题的法律扼住喉咙,也不想着走程序修改法律。反而这么干的都是反派,甚至一旦曾经的超级英雄想着取而代之,就成了反派?东西方思维的不同吗?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因为一旦英雄们建立了他们梦想的乌托邦,那他们的理念就少不得有亿点点……“红”?毕竟英雄们总是为了世界和平,以及底层民众的福祉奋斗的,而超级英雄们又差不多出现在“那个年代”,所以,不能让超级英雄颠覆世界。
奥尔摇了摇头,曾经想得挺好,现在真轮到他自己了,结果他也是一个不想颠覆世界的“超级英雄”,因为很累,偶尔发发疯可以,全承担起来就算了吧。不过,种子已经散出去了,看看这个世界是否会出现自己的“英雄”吧。
“奥丁,我们换地方去玩。”奥尔没再乱跑,他直接带着奥丁去了齐塔的首都,把在这座港口城市罗浮拉干的事儿,在这地方重复了一遍。
第562章
奥尔一直很小心,这地方三大教会的大教堂都是完好的,那里边封印着强力的圣徒遗体,这里还曾经是卡罗法兰氏族的族地,说不准就有什么对付血族的法子。但三大教会是真能忍,谁都没动。
看着奥尔把齐塔首都丘特的路灯,也挂满了挂件。
临走的时候,奥丁站在一座教堂的房顶上,脚爪抓着滴水嘴兽朝下看,下头的路灯上是在风中轻轻摇摆的尸体,那场景颇有些恶魔现世的诡异感。
“哇!”下一刻滴水嘴兽断了,“恶魔”大乌鸦惊叫一声,大翅膀扑腾半天,最后平稳落地……
就像是个八百斤的孩子,在脚踝深的溪水里扑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躺着也不会溺水一样。
诡异变成了喜感,奥尔差点笑出声了,但他听见了窗户后传来的尖叫声,看来这种喜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在他们眼中,刚刚的场面就是恐怖的恶魔之舞。
齐塔那位传闻中十分好战的国王陛下,同样一直缩着,就算路灯上吊着他的一个叔叔两个兄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能还有若干个私生子女或情人,但他也没露头。看来,人的性格有时候也是很薛定谔的。
爸爸,我们还要玩吗?
“我们去一趟王宫。”奥尔摸了摸奥丁的头,“向这儿的过往告别,就回家了。”
奥尔来到王宫大门时,终于有天使出现了:“冕下,陛下没在家。”
这话应该是真的,齐塔的国王大概不敢和他见面的,应该是已经跑了。
“别紧张,我只是来说两句话。一、波塞科尼、普士顿和诺顿都禁天使药;二、林根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好了,我说完了,打扰了。”
林根家族,其实也不过是个代言人,但谁让他们总在奥尔的眼前晃悠呢?奥尔就认识这么一个“熟人”,当然也就只有“辛苦”他们了。
奥尔没急着回家,他绕路去了一趟菲特利茨宫的遗迹。
他见过菲特利茨宫的照片,宫殿彻底没有了,只剩下了不完整的石头地基,以及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乱石头。
红龙:“应该是‘持剑者’的雕塑,菲特利茨宫正中心的巨大雕像。外形和你上次打的那个先祖的投影巨人很像。它没用什么特殊材料,就是普通的石雕,但上头层叠覆盖了大量的魔法阵,持剑者的战斗力堪比一位巨人化的强者。”
住客们终于在几个月的休眠后,陆续苏醒了。
“他毁在了城市里……很可能是世界变革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保护城市被破坏了。”奥尔摸着石头,马赛克的力量已经通过几个坑洞深入地下,他当然是一无所获的,城市的地下区域早已经彻底坍塌,就连墙壁上本该存在的绘画也只剩下了斑斑点点颜料的痕迹。
卡罗法兰氏族比罗齐尔氏族幸运,毕竟血脉算是延续下来了。但又比罗齐尔氏族不幸,文明与历史彻底断绝了。
火鸟:“咳!我承认我心情好受多了。”
当年看见罗齐尔氏族的王城雷亚托斯时,他哭成了傻逼。果然人会痛苦,都是因为一直抬头看,偶尔看看下面的,就能知道生活的幸福了。
其他住客:“……”独角兽走后,火鸟越来越让人想打了。
“奥丁,我们回家吧。”
“哇!”
“你来带我回去。”
“哇哇!”
奥尔坐在了奥丁的背脊上,奥丁很开心,一路上一直哇哇哇地叫着,做着各种特技动作,奥尔假如是个正常人,命早就没了……
奥尔回了家,他以为这件事的影响应该很大,他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也做好了被亲王咆哮着找上门的准备(这次他不会打亲王了,亲王是打是骂他都受着),然而,虽然民间各种传言都传疯了,高层却根本没反应。
“加西亚,我前两天确实离开了一趟,把不少人都挂了路灯,对吧?”这种平淡甚至让奥尔都怀疑那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只是他暴怒之下做的一个梦罢了。
“是的,你挂了。”
奥尔笑着摇了摇头:“政客啊。他们连作个样子都不愿意啊。”
奥尔也知道“被压迫的各国联合起来,找蓝天使要一个正义”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真面临星球毁灭,世界各国都不会统一认识。但他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平淡到了这个地步。
“不管他们,我们发展自己的。”达利安在奥尔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嗯。”
又过了半个月,各国把林根家的人,以及他们的个人资料,陆陆续续送到了普士顿,总人数有点吓人——五千多。林根家族看样子确实被连锅端了,但也有不少倒霉只是恰好姓林根,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林根家族人的远亲。
奥尔的分身去看了一眼林根家的老族长,那是一位十分体面的老绅士,虽然他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一眼看上却依旧给人一种温厚优雅的感觉。但只凭着他在人人喊打的情况,还被活着送到了奥尔面前,就能知道他的强悍。
毕竟这可是位了解诸多秘密的老人家,曾经的敌人、伙伴,甚至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想让他死吧?
“您好,蒙代尔先生。”他向奥尔问好。
“你好,林根先生。”奥尔没掩饰自己好奇的眼神,也没多说话,他只是在对方的对面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蒙代尔先生,我们林根家族的大多数人,都从事正当的商业贸易,他们都是有才干的年轻人。您的伟业在短时间内快速扩张,正是需要奴仆的时候。我也明白,您的道德让您憎恶我们这些老一代的腐朽者,我们很乐意用自己的死亡赎罪。”
“您只有这些想说的吗?”
“我的脑子里确实存着很多秘密,靠着讲述它们,大概能让我多活上几年,但是,没必要了。林根家能够延续到现在,正是因为我们经常少说话,多做事。”
“天使药的最初源头到底在哪里?它的制作方法,与主要原材料是什么?”他屠杀了两座城市的药贩子,结果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个药贩子能告诉他,他能够在警告后缩回自己的城市,毕竟关于天使药的管控说到底也是各国自己的事情,但这两件事不能一直不知道。
“天使药的源头……是光明教会,它最初的名字叫做‘赎罪灵药’,只有各国的王室才能拥有。后来又被称呼为‘长生药’,‘天国药’,使用的人数逐渐增多。从八十多年前开始,天使药的产量开始增加。我只是一个销售者,我并不知道天使药的材料是什么,不过,很多人都研究过天使药,大概三十年前,正辉教研究出了天使药。”
光明教会……林根族长的话,算是明确了这个“主谋”。八十多年前,正是工业革命开始的时候,某项制约天使药生产的制造工艺得到了改进?
“该死的会死,该活的能活。”奥尔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林根老先生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满足又慈祥的笑容,稍后他被带进了囚室,并且再没有人来见他了——包括送饭的狱卒。他靠着舔食囚室的积水,抓捕老鼠和虫子活过了十二天,但最终还是饥渴而死。
他不该笑的……奥尔没有虐杀犯人的习惯。但是,奥尔看过他的资料,这位体面的老人做的事儿,让自认为已经杀人如麻的奥尔,都甘拜下风。他的脸与气质足以作为圣徒让画家描摹,可他的内心却烂成了泔水。
而他,在生命的最后别说是悔恨了,甚至连遗憾都没有?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人生最后的十二天,大概率他依旧没有悔恨,但孤独、寒冷与极度的饥渴,和他很般配。
林根家的其余人士,奥尔也没有彻底依靠各国送上来的资料,绿十字会也发生了分裂,其中一部分在奥尔的手中,通过他们,奥尔获得了补充资料。然后,他才让该活的和该死的各归其位。
除了林根家的事情外,奥尔的分身还有很多大事要忙。他在继续为贝切尔开路——就是他所到各国的王室和贵族都有些如临大敌,畏首畏尾。也在忙着普士顿的清理与建设规划,身体稍微恢复的居民已经被分配了工作,城市开始重新动起来了。忙着和达利安商量波塞科尼的发展。
而各国也在忙着,除了战后重建外,新出现的中央大陆,也是各国必定要发展的地方。只是,这个中央大陆,目前比较烫脚。非形容,真正意义上的烫脚,中央大陆的数座火山,都处于活跃期,岩浆肆意流淌。
各国的海军舰队都围着中央大陆,但还没有一个国家登陆,更别说建立安全的殖民点,并进行更进一步的勘探了。
奥尔觉得,天上的众神们,一定是对中央大陆做了别的手脚,否则就这种等级的火山爆发,怎么可能影响只局限在中央大陆?早就是全球级别的气候灾难了。
既然众神管,奥尔就不插手了。正好能用普士顿和波塞科尼不插手中央大陆,顶替掉部分战争赔款——并且奥尔承诺也不会在私下里帮助诺顿,这样又替掉了部分赔款。他很满意。
“殿下,明年很可能又是灾荒年。”汇报的是阿尔弗雷德,奥尔的人手搬过来后,奥尔也不能继续让这位老先生休息了。
“各国都在加税……农民选择抛荒了?”
“不只农民,一些中小地主也因为高税收开始抛荒了。”
西大陆的抛荒,意思就是扔掉土地逃跑。原本小农这么干,正好是地主侵占土地的好时机,但中小地主都放弃了兼并土地,甚至抛荒也跑进城里了,说明情况已经彻底到了悬崖边了。
奥尔叹了一声:“农民选择进入城市谋生,但是城市的情况……”
“大商人囤积粮食,因为各国已经结束了军管,没有国家对此进行干预。”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
战争有各种坏处,但也有一些好处,比如军需第一。各国贪腐的情况再如何没有底线,有些事国家也会出面干预。那个时候囤积粮食,大概率会成为被宰的肥羊。可是现在,就没有这种束缚了。
“辛苦了,阿尔弗雷德。”
“很高兴为您服务,殿下。”
阿尔弗雷德离开后,奥尔发布了命令——撤离。目前他手底下散落在各国的下属数量可不少,人数最多的是绿十字会,其次还有与各国进行商务贸易的各个公司的人员,蒙代尔集团在各国也建立了一些分公司。同时,当然少不了向贝切尔传消息,让她加快巡游的速度。
这世界是否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奥尔不能确定,但他很确定一定会有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