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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梦都想要手刃周世耀,可是,周世耀不能平白死去,否则那些因他作孽而亡的人只怕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是,下官听徐大人的!”
    随后,文侍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离开了屋子。
    而等文侍郎离开后,徐瑾瑜将这次惊马案与庆阳兄九次遇刺之事结合起来,缓缓垂下了眸子。
    好一个周世耀!
    好一个手眼通天的前户部尚书!
    若非此次前去的是出身镇国公府的庆阳兄,而是普通文臣,只怕这九次刺杀下来,便是不折在那里,也要彻底没了调查的心气!
    不过,他低估了庆阳兄,也高估了自己的人。
    那封信件,庆阳兄确实平平无奇的诉说了自己在昌遥所遭遇的九次刺杀,可是此前连续经过两次消息被劫之事后,自己和庆阳兄岂会没有一点儿准备?
    而那封信的真正意思,是庆阳兄已经假意投入一方,并且掌握了一部分证据。
    从当初他将各部那些积年账册一一看过后,便发现了这一点——昌遥明明占据举国最大的盐场,可是盐税却一年比一年少!
    不过,做账之人的手法很是巧妙,一年比一年少,是整体的少。
    可若是在账册上,则是这一季出奇的高,下一季便开始减少,如此增增减减,看上去十分正常。
    除非统览上下十年,从中仔细斟酌,否则一时半刻还真无法发现其中的猫腻。
    可以说,周世耀这一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一回好事儿吧。
    这明晃晃的把柄送上门,他不收着岂不可惜?
    随后,徐瑾瑜伏案写了一封慰问的书信寄给赵庆阳,用暗语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此事,且此事为周世耀在京中的反扑。
    而两地相距甚远,如无意外,接下来周世耀也无瑕关注昌遥之事。
    其余种种,徐瑾瑜并未多写。
    庆阳兄随他这么多年,南下北上,心中也有成算,这一次他送信回来虽然狼狈,看可那暗语只怕也已有打算。
    如此一来,他倒不必多加掺合。
    反而,现在的重中之重,便是京中的周世耀了。
    惊马案后,整个京城的风气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天子脚下,竟然不知何时混入一个异国之人,满城上下竟然无人知道。
    更何况,那异国人竟然当街刺杀当朝二品大员,实在胆大妄为!
    要知道,圣上每年要需要外出劝耕祭天的,若是这样的人下一个的目标是圣上呢?
    如此一来,京中来回巡逻的守卫打打增加,素日遇到一些带着幕笠的神秘之辈也会要求其露出面容。
    至于成帝下令开始重新登记查验京城人口之事也已经就此铺开,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城北。
    城北以鱼龙混杂著称,但是圣上下令,莫敢不从。
    毕竟京兆尹直接抬了一把铡刀立在城门口,不查清者不得离开,若有反抗挑唆者,当街开铡!
    随后,又直接就徐瑾瑜当日所言,再度放宽条件,除了当日异国人的踪迹外,其余可疑之人也可举报,一经查实,赏银百两!
    如此恩威并施之下,原本还有些骚乱的城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之后竟是真的被人直接揪出来一群可疑之人。
    这些人在京城久居数年,平日里并无什么营生,可是缺一直都有花不完的银钱。
    起初,乃是一个妇人举报的,当时还有人笑她说酸话,可是经官府查实后发现,此人身上存在可疑之处,直接带走审问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不是,茹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此人有问题的?”
    茹娘方才还被人一通暗损,听了这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咱们住在这儿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除此之外要啥啥没有,老娘要是有银子,除非颅内养鱼,否则才不在这儿!”
    之后,茹娘得了百两赏银之后,果然直接带着一家子去城南直接买了一座一进小院。
    南平北贱,城南的安静闲适才是真正普通老百姓的安乐窝啊!
    有了茹娘的例子比着,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进行了举报。
    京兆尹让人守好了城门,那些人固然有的逃窜,有的试图浑水摸鱼,可最后全部都下了大狱。
    可却谁也不知,早在当初徐瑾瑜被刺失败之后,便已经有一批人悄悄退出了京城。
    “大人,咱们现在离开,岂不可惜?”
    京城的基业,乃是他们祖辈积累下来的!
    “蠢货,那徐瑾瑜已经避过此劫,此时不走,是等他秋后算账吗?
    一时基业而已,等过了这个风头,以我们手中的银钱,足够在盘十个,百个。”
    “可大人,还有郎君他……”
    “他所想要的,我已给他。从此,也算两不相欠。”
    随后,那人深吸一口气,回看了京城一眼,拨转马头,直接离开。
    这次城南的人员清查,用了整整十日,抓捕可疑人物若干。
    随后,京兆尹特意请了徐瑾瑜前去观刑。
    其实说是观刑,也不尽然。
    京兆尹乃是成帝心腹,他从成帝那里得了口风,知道此事或许徐大人比自己更了解,若是能得他过目一遍,或许能发现其他一些可疑之处。
    徐瑾瑜受到邀请,欣然而往。
    “徐大人,可算等到您了,休沐日还要请您走一趟,实在是下官的不是。”
    “飞白兄,你我之间几时需要这么客气了?这可太折煞我了!”
    顾世璋本来过了今年的考核后,便可以官升一级,如今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少不得又要留在这个位置上了。
    这会儿,看着数年前还一介白身的少年如今已经官居二品,顾世璋心中也有些酸涩。
    可难得的是,虽然二人这些年一直因顾世璋之女有些走动外,便再无交集,但顾世璋一下帖子徐瑾瑜便毫不推辞的来了。
    这会儿,徐瑾瑜还是一如从前那般言笑晏晏,不见丝毫倨傲之色,顾世璋终于放下心来。
    “哪里哪里,是愚兄的不是,今日事了,请徐兄弟去丰登楼一聚,如何?”
    “一切听飞白兄的。”
    二人言谈两句,逐渐亲近,随后顾世璋这才开口道:
    “徐兄弟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只查了一个城南,便揪出了不少阴沟里的老鼠。
    可是这里头一个个看着都不是什么干大事儿的,愚兄心里实在没底,想着你此前经过那事,或许有些想法,不知你可否……”
    顾世璋一脸期待的看着徐瑾瑜,徐瑾瑜听了顾世璋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飞白兄放心,今日之事我都知道,现在也不必耽搁时间,咱们直接走吧。对了,飞白兄,不知此次可疑之人中,可有女子?”
    “女子?徐兄弟是说,这事儿是女子干的?”
    顾世璋一整个惊讶到无以复加,当街刺杀二品大员之事,竟会是一个小小女子来主谋?!
    徐瑾瑜听了顾世璋这话,只是笑了笑:
    “飞白兄说笑了,此事与何人有牵扯只是我的揣测罢了。实在是此事干系颇多,故而我才多问一句罢了。”
    顾世璋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是僭越了,毕竟从圣上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估摸着圣上自己还迷糊呢。
    这位徐大人只怕才是真的知道点儿什么的。
    “是,是我多言才是。不过这一次的可疑中,并无女娘。”
    徐瑾瑜微微颔首,随后跟着顾世璋去了大狱。
    顾世璋让人将犯人带出来一一审问,徐瑾瑜从旁听着,如此审了足足三个时辰,徐瑾瑜尚且还做的住,可是顾世璋却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兄弟,以你之见,这些人是否有问题?”
    徐瑾瑜抿了抿唇:
    “飞白兄揪出来的这些人……是暗桩无异,只不过,他们的首领不在其中。”
    徐瑾瑜这一通看下来,便发现了这个事实,其实哪止首领不在,只怕他们上一层的线人都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反应很快。
    徐瑾瑜心中暗道,这已经是那人第二次溜走了。
    一次是春月楼,一次是惊马案。
    不过,能在京中养着这么多人,却说走就走,也算是有气魄之人了。
    顾世璋听了徐瑾瑜这话,不免有些失望。
    他本想将功补过,却不想什么也没有落着。
    徐瑾瑜看到顾世璋脸上的失望之色,不由宽慰道:
    “飞白兄不必着急,现在只是城南,还有城北城西,再不济,还有城东呢。”
    毕竟,城东的临安侯府内,可是还有一个大业绩等着呢。
    若是顾世璋运气好,到时候莫说是将功折罪,只怕成帝还要褒奖呢!
    徐瑾瑜这话一出,顾世璋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看着唇角弯弯,不再多说的模样,只得将这话记了下来。
    随后,二人在丰登楼宴饮一遭,徐瑾瑜刚一出门,徐府的新轿子便停在了门外候着。
    顾世璋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可他也知道,若他有徐兄弟的才干,圣上也不吝奖赏。
    只可惜,这正好只管辖一个京城,便已经足够让他殚精竭虑了。
    偏偏,还出了岔子。
    顾世璋这厢叹了一口气,翌日便重整旗鼓,直接冲着城南下了手,他这次也是下了死心要将京城中的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就在顾世璋这一通狠查之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这把火只怕迟早要烧到何处官员身上。
    是以,这段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就连素日里打马游街的勋贵子弟们也一个个都开始安静如鸡的被送到了官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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