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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架势,便早就做了另一手的准备,只听见后台乒乓的砸上了一通,推推搡搡之间,万笙儿便被扭着胳膊着带了出来——本该是一张粉白的脸上现在尽是浮肿的通红,不知是在后台挣扎反抗时挨了多少个巴掌,泪眼望向陈卿言时,鼻息间只剩下了“师哥救我”几个字。
    “走!”那麻子一见人出来了,也不多做逗留,立刻干脆转身要走。
    “大爷!这可不行!”陈友利几乎要给这麻子下跪,“您这是要把万姑娘带到哪儿去啊?她在庆园撂地,出了个好歹我怎么向人家家里交代啊!”
    “陈老板。”这麻子说话还算客气,“你别不明白事儿,我只是来带人,你要是想找交代,白老爷府上你自己要去!走!”
    “不行!”
    “不行!”
    陈卿言与陈友利几乎同时开口,一个劈手朝着扭着万笙儿身后的那两个去了,一个则抱住了那麻子的大腿——
    “老不死的你别不识好歹!”
    陈友利到底岁数在这儿,那麻子抬起一脚直冲着他的心窝踹去,他来不及躲闪,直被踹出几米直撞在庆园的抱柱上,口鼻里尽剩下了些血沫子,但却还想爬起来拦人——无济于事,早有人将他团团围住了。
    带着万笙儿走的那两个不想与陈卿言多做纠缠,只是将他打到在地,等陈卿言再爬起来的时候,别说万笙儿,就连戴春安得人影也找不到了。
    陈卿言的胳膊、大腿各挨了一下,不至伤筋动骨,但大褂下的皮肉却是火辣辣的痛,从台上爬起来环视——庆园早已被砸的面目全非,碎瓷茬子摔的满地,就连台上那绣着麒麟的明黄帷幕也被人扯了一半,撕得不成样子。
    “卿言!卿言!”
    凝目看过去,一撮人聚在门口的抱柱前头,叫他的正是茶馆里的小二,“快来!陈老板他……”
    “放心。”
    汽车的后排座位上,陆觉揽过陈卿言的肩膀,用自己的西服袖子一点点抹干净他脸上的血污,可狭小而封闭的lt;a href=/tuijian/kongjianwen/ target=_blank gt;空间并没有给两个人带来安全感,陆觉反而觉得自己的手抖得愈来愈厉害了。
    是的。
    刚才那么一瞬。
    沾满了血腥味儿的一瞬,要他瞬间想到了死亡。他没办法冷静,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缥缈而不真实,他看不到别的,只想一遍一遍的确认,陈卿言是不是还好好的在自己的身边,直到身边人温热的体温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陈老板没事儿。”陆觉长出了口气,他不能比陈卿言还乱,否则两个人就都没了主心骨。陈友利身上最重的伤是鼻骨被踢折了,流了一脸的血——至于“杀人了”,确实是那老乞丐被吓得胡言乱语。
    “陆觉,咱们得去救人。”
    白家的大院内。
    打早晨起,院里就热热闹闹,各处都有人张罗着做事不得停。白武玺这几年在天津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上个月除了在门下收了几个徒弟,还收了曹京生这个干儿子——这又赶上了自己生日,自然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大办一场,为的就是让天津卫的人瞧瞧自己的威风。
    曹京生自打跟了这位干爹便得了重用,巴结阿谀的这套他再不过熟门熟路,他可不是偶然之下拜了白武玺当干爹,实在是他盘算了好一阵的对策:他自己在外头没少吃了没人庇护的亏,这回背靠着大树自然好乘凉了。
    至于万笙儿——
    不过是一件他过手的牺牲品罢了。
    曹京生对万笙儿贼心不死,心心念念着要把她弄到手不可,可却苦于无从下手——直到他有一次去三不管的赌场抽“水子”头钱,却无意间撞见了抽了一宿清早懒洋洋从大烟馆拖着步子走出来的戴春安。
    在戴春安被人领着,瞧见自己的时候弓着腰垂手叫了一声“曹爷”的时候,曹京生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
    这事儿有门了。
    “往后我照看的烟馆,兹要是你来,想抽便抽”“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儿,好处还少得了你的吗?”就是这两句话,将戴春安迷住了——抽大烟要钱!
    他在庆园挣得那点包银,若是好好生活,吃穿是不必愁的,怎么着也要比外头那出苦力的富足一些。可是他不是陈卿言,他染上这样的毛病,在师父未过世时便已有了,师父一没,无人管他,戴春安更是肆无忌惮。可肆无忌惮也要有这样的资本,他常常入不敷出,没大烟抽的时候,去药房买“米壳”熬汤喝的事儿都干过!
    曹京生这话就如同大烟一样,晕晕乎乎的就将戴春安迷了个底掉,还没等曹京生说出“我容你两天考虑”的话来,他便捶胸顿足,卯足了力气起了誓:“能给曹爷办事,是我的福分!您放心!”
    戴春安攥着姓曹的给他的那十几个大子儿,美滋滋的打曹京生的住处离开了,什么师兄师妹,什么道德情义,早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这年月,农村来的丫头卖出去也就能换五个大子儿,万笙儿若是真跟了曹京生,以后吃穿不愁,那不是她的福分吗?
    他这是在帮她!
    有钱,在哪儿都是大太太!
    什么“唱堂会,赚钱攒些嫁妆”,自然都是戴春安哄骗万笙儿的话——可他就是知道万笙儿准会听的。她对陈卿言那来不及言说就早已草草死在腹中的心思,叫她垂丧了好久,再鼓起精神来,无非就剩下了“将大鼓唱好对自己好些”的念头——这教她错信了戴春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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